窗台边上,冰凉的刀刃在手上打了个转,听到姜仪连着几声的呼唤,才后知后觉地,有些迟钝地扭过了头。
锋利的刀刃在窗外路灯的光线照映下折出刺眼,落在祈云有些苍白的脸,让姜仪在短暂的几个瞬间里,好几次感到濒临窒息的绝望。
“哈?”
alpha面无表情的,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,在昏黑里与这个看起来提心吊胆的,可怜omega对视,许久,才从喉头挤出声类似笑意的嗤声。他重新低下头去,神情隐在黑暗里,全然看不出在想什么。
好半天,他才缓慢地背过身去,将那扇打开的窗户,口子推开得更大。
外头带着凉气的风闯进温暖的屋内,顺着风口砸在祈云裸露在外的肌肤,才让这阵属于冬天的湿冷有了实感。
“这么看着我干什么,”祈云转头,堆积得有些长的发丝被外头的风吹得扬起,精致的五官打出些许轮廓。
外面下雪了,细碎的雪花顺着窗口洒进来一点,飘在alpha的肩头,浮在乌黑的头发表面,又很快为室内的温度所化去。他笑了一声,不太有所谓地把手中的刀扔向地面。
刀柄同地面撞出难听的响声,落在姜仪的耳朵,却如同大赦的福音,让他再一次有机会,活了过来。
祈云没穿鞋,自顾自从大理石质地的窗台上走下来,背脊靠着身后的墙,好整以暇地睨着姜仪,声音不大,但足够对方听见:“害怕我死吗?”
姜仪没说话,但眼神和表情将他暴露得彻底,祈云也不需要他给出肯定的回答。
“没有。”像是观察够了姜仪的反应,而此刻的他已经对逗弄对方失去兴趣,所以恹恹的,多么没意思似的摇了下头,罕见地还在笑:“我没想死。”
这时候,姜仪才终于恢复五感,一直憋着的那口气喘了出来,浑浊痛苦。他动了动不自觉伸出的手,感受到十指的僵硬,试探着想要上前,又担心自己的哪个举动,刺激到对方的神经,踌躇不止,迟迟没敢上前。
这份意愿实在明显,祈云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对方的动作,又在忽然之间,感到索然无味。
alpha垂下手,放弃了一般,径直越过那把扔在地上,闪着寒光的刀,主动回了床上。
他掀开被子,重新钻进被褥,声音恹恹然,不太有精神气,说:“收起来吧。我就看看。”
屋里只剩死一样的寂静,姜仪连喘气声都不敢用力,好半天,才只轻声吭出来:“好。”
他蹲下僵硬且紧绷的身子,这时候才发现,自己的后背出了一身黏腻的冷汗。分明站在风口,窗户被祈云开得那样大,黑黢黢的一个破烂的大洞,正呼呼朝房内吹着冷风。
姜仪双膝发软,骨头磕到木板地面,发出令人牙酸的碰撞声响。但他对此浑然不觉,失去感受疼痛的能力,单膝跪在地面,一步一步挪向那把,被祈云随意扔在地面的刀。
上面还带着对方的体温,微微的温热,姜仪双手发颤,看见其上沾染的血迹。
他没在房间里放过刀。
做工精致,上面花纹漂亮,比起用来自残的刀具,更像是一把供养起来的艺术品。
“你……”他努力咬着牙关,发出的声音破烂嘶哑,像三伏天在沙漠中绝望的旅人,姜仪感到自己叠灵魂正在被剥离开去,在炙热火炉中暴晒:“祈云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