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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9 章 【阳】融肉雪11

两尾漂亮的小鲤鱼游来游去,活泼好动,但如今它们还没有认主,甚是自由散漫。

最难弄的就是那两条泥鳅,缸底有一层浅浅的黑色淤泥,平时它们就藏在里头也不作怪,可一旦念经给它们听,它们就如同被丢入了沸水,胡蹦乱跳,仿佛经受着无穷无尽的磨难。好不容易将这一段念完了,小言叫他出去吃早饭,秦翎才放下经书。

“说来也怪,为何泥鳅听不得我念经呢?”他好奇地问。

钟言把粥碗推给他,翻到经书那一页上:“因为啊,泥鳅的业障太重了。在我老家它们还有一个称号,叫作‘坠龙’。”

“坠龙?这是何解?”秦翎更好奇了,他的小言总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新鲜事,让人大开眼界。

“坠龙便是天上坠下的龙,已经打出了龙运道,这辈子化龙无望,无法蜕皮,无法见光。”钟言催他喝粥,“这东西业障大得很,习性也不好,生来便在脏污的淤泥里来回钻,可却和其他的泥生小虫不同。”说着他顿了顿,“好比泥螺,泥螺再如何都成不了事儿,不能帮人护运,不能通人性观风月,只是放在恶人手里容易变成为非作歹的用具。可泥鳅不一

样,坠龙也曾经是龙,别看它一辈子抬头看天,回天无望,可好好养着一旦认了主便能借运改命。”

“那我还是不要养了吧。”

秦翎放下勺子,“借运改命,虽然有助于我,可是伤及别人。这种事咱们怎么能做?”

“你放心,我让你养它必定不是为了这个。”钟言一笑,泥鳅这东西有个特点,便是只能把好的往坏处搬,把高的往低处搬,秦翎的气运命格已经好得不能再好,泥鳅若认了主,能提防着别人搬他,“只是你要耐心些,泥鳅听经是它最为烦躁的时候,有些泥鳅听着听着一头碰死都是常有的,要慢慢来。”

“我懂了。”秦翎点了点头。

“鲤鱼就不一样了,鲤鱼是‘伪龙’,它们是有机会脱去鱼身变化为蛟龙的,只差一截儿龙运。”钟言又说。

龙运?秦翎尝了一口冬瓜汤,问:“莫非是‘鲤鱼跳龙门’?我到哪里去给它们找龙门?”

“傻子,你以为天下真有地方叫龙门?”钟言在他眉心一点,“化龙,说到底是修行在个人,悟道在心中。天下没有龙门,真正的龙门就在自身的这里。”

“额头?”秦翎摸了摸脑门儿。

“没错,这便是鲤鱼的龙门,不少人以为鲤鱼要跳过龙门才能成蛟成龙,殊不知都是假的,真正能让鲤鱼化龙的方式只有一个,便是它修行到了,开始蜕皮。”钟言说得有模有样,好似亲眼见过,“时候到了的时候,鲤鱼的眉心会鼓起一个大包,看着就像寿星老,这大包就是龙门。慢慢的,大包上的鱼皮开裂,这也是鱼化蛟龙最为痛苦的时候。”

元墨和小翠在一旁服侍少爷吃饭,听得津津有味。

“开裂越来越大,鱼自然也疼,多少大鱼都是疼死在最后一步。等鱼皮蜕得差不多了,这时候,鲤鱼要最后一跃,这一跃就能将鱼皮完整蜕下,同时褪去鱼相,接承龙运,转化为龙,呼风唤雨,所以这最后一跳,才是真正的鲤鱼跳龙门。”钟言的眼前好似真看到了一条墨色的大龙,藏匿云雾,吸纳百川,他又给秦翎剥好了一个茶叶蛋,“听明白了吧?”

秦翎已经听入了神,竟不知道说什么好。半晌他才问道:“那我要养多少年,才能让它们跳龙门?”

“人怎么能养它们几百年啊,咱们不用养,咱们只需要让它们认主,往后……护着你。”钟言没说详细,灵宠有灵宠的用法,比方说,泥鳅是偷运的,老猫是延寿的,公鸡是死战的,灵龟是增福的,而这种种,其实都比不上锦鲤。鲤鱼才是第一灵宠。

锦鲤没法弄财运,没法弄福气,没法抵挡阴兵,更没法死战群虫,它们的用途只有一个,但也是最最厉害的,它可以真真正正地挡灾。

若有大灾,全部都会由锦鲤替主人承受了,直到为主而死。那些福运、财运都需要人活着才行,而鱼在,人在。

自然,这样悲怜的事就不要让秦翎知道,免得他伤怀。等吃完这顿饭,秦翎刚漱了口,朱禹就派人来报,说郎中已经来了,正在给二夫人诊脉,随后便会到大少爷这院来,请

少奶奶预备着。

秦翎刚要开口回绝,又忍住了,等那人一走,他郑重地转过来,对钟言说:“这回是我爹要发癫了,走,我带你出去散心。”

“躲得了一时,怎么躲得了一世啊,不过我有法子。”钟言小心翼翼地趴在秦翎肩头耳语,秦翎立马震惊,小心翼翼地问:“当真?”

“当真。”钟言笑着点了下头,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。

大约一炷香之后,郎中来了。

秦翎没见过这位郎中,但还是立马起身:“听闻您姓许,还请您为我夫人诊脉抓药,多多辛苦。”

“若是有孕,老朽自然会为大少奶奶开安胎药。”许郎中摸着胡子说。

“那就提前谢您了。”秦翎不太放心,总觉着小言的法子有伤身体,“还有一事想要问问您,我二娘是什么病症?可否严重?请您一定慎重抓药,我秦家吃得起好药。”

“她是操劳过度,冬日不调。”许郎中说完就往屋里看,“那老朽先去给大少奶奶摸脉?”

屋里传来了钟言的声音:“请您进吧,您一人即可。”

秦翎刚刚抬步,又停下,不明白小言要弄什么障眼法。随后许郎中进入室内,房门关上了,秦翎坐立难安,可又只能在外面等着。

屋里,钟言搂着许郎中的胳膊,撒娇似的说:“师兄你这易容术越来越好了。”

“你说你,嫁他就嫁他吧,怎么还要扮起孕中女子了?”装扮成许郎中模样的陈竹白在钟言的屁股上拍了一把,“欠打。”

“我不给他生个骨肉,秦守业就要逼着他休妻了!”钟言不屑一顾地说,“反正我不走。”

“真是胡闹,你不是说过了冬就回陈府吗?”陈竹白坐下问,打开药箱子,上三层、下三层全是给钟言带的点心,“收到你的纸鹤我就准备着了,你可真胡闹。”

“原先是这样想的,可是秦翎这样子我怎么走啊。”钟言是打定了主意不回去,抓着点心大口吃,“还好有师兄帮我。”

陈竹白又是摇头又是叹气,无奈师弟只有这一个,不能让他深陷困局。“真正的许郎中昨晚回老家了,我往后装作是他倒是不难,只是你怎么弄出孩子来?”

“我和秦翎说,我已经弄来一种假装怀孕的药,到时候骗过郎中不难。到时候从外面找个可怜的孩子,我和秦岭一起养着,我们养大的,就是我们的。”钟言想得很美好,“只是你千万别说露馅儿了,你要和秦守业说我真的有了。”

“这我自然会说,只是你这屋里又是怎么回事?”陈竹白指了指大缸,“你打算给秦翎养什么……等下,这龟怎么来的?”

两个人靠近大缸,低头看向水缸里的大乌龟。大乌龟原本趴在石头上睡觉,察觉到有了动静,抬头睁眼,将陈竹白和钟言一起瞪了一眼。

“师兄它瞪我!”钟言马上告状。

“我看见了。”陈竹白满脸疑惑,“这不是隐游寺的龟吗?怎么在你这里?据说这龟已经聚了百年福祉,平日里连寺门都不出去,你给偷回来了?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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