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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4 章 【阳】水鬼胎8

嗯?小师妹?曹正卿的女儿是秦翎的同门师妹?钟言咬了下嘴唇。她什么样子?一定博览群书,写一笔好字,处处都有独特的学识见解。

这样好的女子……自己也想见见。若是情投意合,自己就和她结为金兰!

“你师母也惦念着你,总是提起你呢。只是今日她带着你小师妹回娘家了,不然一定出来见你。”曹正卿的手在秦翎的肩头轻拍,疼爱有加。方才没有秦翎在的时候,其他的晚辈还能和他说得上话,可秦翎一来,其余的人便好像消失了。

不怪别人记恨他,恐怕是师傅偏心太过,钟言不禁想。

秦翎的眼圈已经微微发了红:“这次病愈实属侥幸,我本来已经灰了心,没想到还能赶上您的寿辰。我总记着小时候您亲手执笔教我写字,每回写不好,您总是用竹板轻轻地敲打我的掌心。”

“为师的,怎么舍得真打你们?”曹正卿的眼圈也红了,哽咽几下才说,“如今你能好,就比什么都强。”

师徒叙旧,钟言倒是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,特别是周钰、徐长韶和平伯言这三个人。周钰表面像是和秦翎熟络相交,可钟言并不觉得他们亲切,不然秦翎病了这么久,怎么没听元墨和小翠说,哪家的公子去看过他?

徐长韶就更不用说了,已经将排斥摆在脸上,可见从小就被秦翎抢了风头,长大仍旧不能忘怀那股难受。

而平伯言,看似与世无争,对秦翎也没有太多的看法,可钟言却觉着他对秦翎的一举一动甚为注意,眼神总是落在这边。平心而论,钟言反而觉得他对秦翎的敌意更大。

看来这病秧子以为的“同辈旧友”不一定都把他当成了“友”啊。

而秦翎见了恩师显然话也多了起来,亲亲热热地叙着旧,周钰在旁边陪着,时不时打趣一句:“师傅当真偏心,我们幼年时不好好练字贪玩,挨打的时候可没见您手下留情。”

“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秦翎用功,秦翎偶尔的贪玩是孩童心性,你们是成日里只

想着玩。”

曹正卿和蔼地说回来,“再有,为师也不曾打伤过你们。”

“我怎么记着,您从前将我的手打肿过呢?打得我好几日拿不起笔呢。”徐长韶伸出右手来,师傅在前,他自然不敢对秦翎不敬,“摆明您还是偏了。”

曹正卿笑而不语,就这样承认了自己的偏心。秦翎自然也清楚师傅对自己的疼爱看重,连忙说:“恩师的心意我必不能忘,如今我好了,还希望跟着师傅继续研习,将这些年流逝的时光补上。这次我并非一人前来,带贤内一同为师傅庆贺生辰。”

曹正卿正要问,没想到他自己说了:“听说你成了亲,师傅给你们备了礼,愿你们二人锦瑟和谐,长长久久。”

“谢师傅。”秦翎将钟言请到了身边来,“这位便是,今日特意带来给师傅见见,她叫钟言,言语的言……平日助我良多。”

钟言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多话,什么时候不能说,便小幅度地行了个礼。这些读书人说话真是有意思,文绉绉的。

曹正卿将钟言打量一番,欣慰地点了点头:“多谢,秦翎是我的爱徒,你放心,他不是三心二意之人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钟言忍不住还是开了口,不让他说话简直能憋死人,也学不会咬文嚼字,“听夫君说要来祝寿,我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,中秋快到了,这两日特意做了几个香囊,送给各位。”

等香囊一拿出来,秦翎便率先看了过去,怎么她做香囊这事自己都不知道?

钟言自然看得懂他,这事他当然不知道,因为自己根本不会做针线活儿,全部都是小翠代劳。看周围这些人都不动,他再说:“手艺有些粗糙,只为图个团圆的好意头。”

周钰仍旧是先打破僵局的那个,高高兴兴地挑了一个:“别说,这小小香囊宛如香粽,配在腰坠上刚好,多谢,多谢。”

“这里头是什么?”徐长韶随便地拿了一个,闻过之后不是很满意,“不像是什么上好的香料啊,你们秦家没银子了吗?”

平伯言虽然没说话,但也拿了一个,不能不给秦翎这个面子。

“世间门的香料万千,本无高低贵贱之分,这都是商贩定出来的规矩,你们平日里读的书都哪里去了,竟然讲究这个?我看着就很好。”曹正卿也拿了个,忽然想起秦翎大病初愈,不忍他长久站立,“都入座吧,秦翎,你坐这边。”

虽说是寿宴,可宴席布置并不铺张浪费,如同寻常家宴一般。而能够下帖请入席间门的都是平日里常常往来之友,彼此间门也没有太多的规矩。钟言跟着秦翎坐在离曹正卿较近的位置,相邻便是周钰那几人,很快开席了,曹正卿先起身谢客,众人纷纷举起酒盏来。

之后便是大家随意,只是秦翎发觉钟言并未动筷。

“怎么了?”他给她夹了一块带肉的梅子小排骨。

“出来前我去厨房偷吃,这会儿什么都吃不下了。”钟言出门前确实去过厨房,不过是去找张开要白蜜。白蜜还是没有,他气得又在心里骂死了那打仗的将军

离开师兄,他纵使再有无尽胆量也不能这么威风凛凛,震慑八方。

“你这样不行,总是不好好进食,往后容易落下胃病。”

秦翎其实也没有什么胃口,以茶代酒喝了几口之后,他拐弯抹角地问,“你什么时候做的香囊?我怎么不知道?”

钟言笑着说:“你睡觉的时候做的。你带我来祝寿吃酒,我总不能空着手来。”

“有我的么?”秦翎想要,眼巴巴地看着同门的腰坠都挂着了精巧的小香囊。

“我给他们做的不好,回去给你好好做几个,你换着佩戴。”钟言差点忘了秦大公子,“不过你不是不喜欢身外之物吗?”

“香囊又不是身外之物,再说,我没有这种东西,腰上和扇坠都是空着的。”秦翎似乎对这事不满,反复强调,“你什么时候见我身上戴过?”

这倒是,香囊全部出自女子之手,娶了妻的男子佩戴较多,没娶妻的,大多都是相熟的丫鬟赠送,将来那些丫鬟也必定抬妾。秦翎身边一直没人,别说香囊,他的扇坠都没挂饰品,光秃秃的。

“你倒好,一做给旁人做那么多,我不仅没有,连山楂葫芦都没得吃。”秦翎又喝了一盏茶,不再说话。

“我都说了回去给你做,你这不依不饶的……读书人真难伺候。”钟言在桌下悄悄地拉他的手,小孩儿似的摇晃他,“你喜欢什么颜色?”

秦翎不假思索地说:“正红。”

“红色不行。”钟言回绝。

秦翎叹了一声:“没见过你这样的,送我东西,结果这不行、那不行。”

“淡色、素色都可,唯独和红沾边的不行。”钟言怕他“引火烧身”,说着话的功夫,他不留痕迹地观察着那三人身上的香囊。

奇怪的是,平伯言的香囊竟然滴出了水来,另外两个人的香囊还很干燥。

钟言再一抬头,刚好和平伯言的冷眼对视上。交汇的目光一触分开,钟言还在看他,他已经转过头去。

“来,秦兄,这杯我敬你。”周钰这时抬起手来,将握着的酒盏朝向秦翎这边。

秦翎仍旧只饮茶,举起了茶杯:“多谢,那我以茶代酒。”

“以茶代酒哪有诚意,没见过你这样没意思的人,既然来祝贺,哪有滴酒不沾的。”徐长韶再次将矛头指了过来,“既然你好了,总能喝上一两口吧?”

“对不住,我夫君就是不能饮酒。”钟言直接迎着徐长韶的话来说,“你们都是旧友,总不会逼迫他吧?”

徐长韶反问:“那我要是逼了呢?”

“那我就原地放声嚎哭,求求你不要再逼他了。”钟言回答。

徐长韶:“……”

钟言:“你不信?”

徐长韶一笑:“你不敢。”

钟言立刻假装抹起眼泪:“我……”

“我可没有逼他啊!好笑,仿佛我们和他有深仇大恨似的。”徐长韶自饮一杯,赶紧撇清关系,“当年他抢了我多少风头,也不

见我逼迫他干过什么。”

秦翎差点笑出声来,假哭这事,她干得出来,专门治徐长韶这类人。

“抢风头这事也是因人而异,你觉着我夫君是抢了你的风头,对他而言,或许根本没有抢的意图,只不过是他照常读书的一日罢了。”钟言最知道如何气人,大概在秦翎出现之前,他才是曹正卿最钟爱的爱徒。

几句话将徐长韶说得无法应答,只好再给自己满上一杯,状似云淡风轻:“我不欲与女子争辩,你说什么便是什么。”

“大家都来祝寿,怎么自己人和自己人过不去了?”周钰颇为欣赏地看过来,“秦兄,来,我敬你,你饮茶即可。”

“多谢。”秦翎再次拿起茶杯,只不过在桌下捏紧了钟言的手。

钟言的手原本就凉,这会儿秦翎的手温也差不多了,下一刻就要彻底凉掉似的。周围觥筹交错,声调上扬的庆贺祝词一声接着一声,钟言置身事外,时不时假装动动筷子,一口都没有吃,全部夹给了秦翎。

忽然间门,好似吹来一阵风,竟然将宴席上的烛火尽数吹灭了。

“怎么回事?”黑暗降下,外头大风四起,有些人站起来问,连曹正卿都惊讶了。

“这是怎么了?快,叫下人将烛火点上!”曹正卿摸着黑,赶紧和席上的贵客致歉。下人们如鱼贯入,拿着火折子想要重新点亮,可不知怎么的,所有的烛芯都像泡了水,怎么都点不着。

“请各位稍安勿躁,弄成这样实在失礼。”曹正卿再次致歉,“马上去取香烛,重新点上!”

黑了,这对钟言而言反而是好事,最起码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干些什么。而也在这时刻,平伯言起身出去了,没叫任何人知道。

“你原地等我,我马上就回。”钟言借着拍拍秦翎后背的瞬间门给他贴了一道符纸,起身跟着平伯言离去的方向去了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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