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8章 天命之子，何为道德？（8k7）

季惊秋从古师兄那听过一个传说，在某些天地宇宙中，众生是被牧养的——

众生死后，肉身归于尘土；心灵，也可被视为灵魂，则融入天地，壮大天地意志。

也因此有人猜测，幽海的入侵，也是为了掠夺万灵的心灵本源，壮大自身……

九宫的路不一样，但相似，以历代陨落强者的内天地为基，打造出了这座宇宙天地。

此刻间。

伴随着那枚烙印落入圣胎上，季惊秋更近距离地感受到了这股仿若亘古永存般的意念的存在，还有另一座天地的存在。

近在咫尺。

仿佛伸手就可触碰，甚至是踏入其中，却也有个前提。

来自九宫的天意，在此刻通过圣胎，给了季惊秋一个机会，一个留在九宫，并且直接踏入这座天地修行的机会。

届时，什麽天人合一都不过是小道！

他将一步登天，直接得到九宫凝聚无数万年的「运势」加持，成为九宫的天命之人，此后修行一日千里，各种资源海量提供，历代强者为其辅导……

而代价，也同样是承载九宫的运势。

季惊秋在心中询问为何是自己。

九宫天意的答案非常直接，「他们」希望可以诞生出一位隶属于九宫的宁鸣生。

最终，季惊秋委婉拒绝，表示自己还是要返回大宇宙的。

九宫天意的提议很诱人，但前提要求却是他必须留在九宫修行。

承载运势恐怕也不单是对方描绘的那麽美好，因为九宫天意对代价的描述，也是承载运势。

对于季惊秋的婉拒，九宫天意流露出了遗憾的波动，但并未再说什麽，只是静静退去。

留在季惊秋圣胎上的印记依旧存在，只是黯淡了些，与九宫天地的强烈联系也随之淡化了不少。

季惊秋并不遗憾，反而松了口气。

他猜测，所谓的承载运势，也就是与九宫深度绑定。

这的确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，但「时机」不对，属于49年入国军……

此外，他的根在大宇宙，在联邦，终究是要回去的。

感应到那神台上的祖师意志即将离去，后面几排还未曾上香的武者们，顿时不约而同加快脚步。

期间有人动作稍微慢了些，多说了几句祷词，就被其馀人怒目而视，就差咬牙怒喝「小贼敢阻我大道」。

甚至有人病急乱投医，目光殷切地看向一旁的季惊秋，希望这位能让祖师爷多留一会……

季惊秋闭目养神，站在一旁，静静感受圣胎上的印记。

这枚印记，就像打通九宫宇宙的钥匙，他步入天人后，就能随时踏入其中

九宫祭祖仪式的繁琐超出了季惊秋的预料，整整持续了三天，他也不好意思提前离去。

一切结束后。

季惊秋与古尘沙结伴离去。
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，他总觉得古师兄和三天前相比，有了某种蜕变，尤其是那种更近于天的气质。

季惊秋将祭祖过程中发生的事，与古师兄提了一嘴。

古尘沙面露异色，最终点了点头，道：

「做你自己的决定，承担运势……那就是与九宫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，换做其他人自然是天大的福祉，但你来说就未必了。」

说到这，古尘沙还传音给季惊秋一则秘闻。

似九宫这样层次的顶尖势力，放眼三千阎浮提也是前面一批了，仅次于那些真圣道场。

他们所积蓄的运势，或许能在短时间内堆出一位天王，乃至是触碰到八境，但往往走不到最后。

成败皆在于此。

「大宇宙的天地规则相对其他宇宙更完善，虽然『规矩森然』，但在规矩内行事，也方便了许多，譬如突破天人界限据说就容易很多。」

「在九洲，几百岁的天人已经是了不得的天才了……」古尘沙摇头道。

两人回到了大赤天，再次拜访了古师叔后，季惊秋终于踏上了回程路。

此次归程，季惊秋原本以为要和以往一样，再次赶上一周左右的路。

孰料，古师叔亲自带队，提着他，仅是一步，就从九宫来到了金氏祖地。

「到了天王之境，就已能咫尺天涯。」

「心之所往，身之所在。」

古踏天提点了他一句。

随后。

他率先来到了沐清身前，与沐清低语聊了起来，两人近期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面，只说了几句，古踏天就转身离去，离去前对季惊秋点了点头。

「吾主归来了！」

不远处，沧浪金氏的族长金烈在看到季惊秋后，神色大喜。

季惊秋也是不由一愣。

犹记得一年前分别，对方还称自己为「季少」，怎麽现在改口为了「吾主」？

季惊秋率先上前，拜见沐姨。

【你的成绩我看到了，做的非常好，超越了阿赫在神游境取得的成绩！】

沐清的欣喜之意溢于嗓音中，她很意外，更是惊喜。

当日即使是她，也不认为季惊秋能赢，却没想到季惊秋最后斩出了「触道」之刀，压过宁鸣生一头，登临万古第一！

在这位赫帅的红颜知己面前，季惊秋显得异常乖巧，任由沐姨揉头。

【惊秋，你准备回去了吗？】

季惊秋点头道：「我在古路的相助下，结成了圣胎雏形，需要尽快返回大宇宙。」

【我感觉到了，你的心灵之力无时无刻不在蔓延……】

沐清在沉吟片刻后，道：

【以你现在的实力与潜力而言，只怕不需要多久，就能对抗心相武者，触碰天人的壁垒。所以有些事，我该嘱咐你一下了。】

【按照姬天行当年的推演，这一世将会是整座大宇宙，与所有衍生世界位面的最后一跃，也即是——升华。】

【和我们一样，宇宙世界也在尝试极尽升华，进入下一层次。】

听到，季惊秋神色严肃，姬帅当年还做过这等预言推演？

宇宙位面，也在尝试更进一步？

【大宇宙的规则松动，某种意义上，可以理解为它需要更多的强者，助它抵御外敌的入侵，一切都是有迹可循……】

【这一世注定凶险而璀璨，布满了危机与机遇，画本小说中所谓的『天命之子』，将会真实出现，你在接下来的路途中遇到的敌人，会比阿赫当年遇到的还要强大。】

季惊秋眸光深邃，天命之子？他觉得，自己可能已经拒绝了一个名额。

如果天命之子指的是天意继承人，一界未来之主，那的确会是前所未有的强敌，这等人绝对天赋才情拉满，而且仰仗背后的天命，能轻易碾压同阶。

这当中，最恐怖的不是九宫打造的宇宙天意，而是某些真正的完整宇宙位面！

【阿赫他们当年总说自己早生了一万年，错过了最精彩的时代，希望你能继承他的意志。】

季惊秋点头道：「沐姨，放心。」

虽然只有简单的四个字，却是平淡中蕴含强大的自信。

沐清很欣喜，她从季惊秋身上感受到了类似昔年阿赫的「气质」。

那是同属于无敌者的气概，舍我其谁，坚信无人能与自己争锋！

季惊秋已然通过一场场战斗，将这种无敌的信念刻印进了骨子中。

但她依旧还有些隐忧，在季惊秋离去的最后关头前，轻声嘱咐他一些过去的教训：

【跨过这道门，你就正式步入了联邦的中层，有资格角逐某些重要位置，其他人不会因为你是绝世天才就拱手相让，竞争也绝不止于表面。】

【阿赫和姬天行都曾经说过，权势间的斗争是最肮脏的，流着血，带着碎骨……】

【你以后会见到一些人，做出在你眼中匪夷所思，愚不可及，又或是完全恬不知耻的举动，不需要惊讶，不要被情绪左右，要平淡视之。】

【这世上一切，都不过是屁股决定脑袋，哪怕是看上去再愚蠢的言行举止，背后也一定有着相关脉络……】

季惊秋郑重点头。

他明白沐姨和之前的古师叔，是想提醒他什麽。

在这一点上，季惊秋其实看的比较透彻。

有些事，的确远不如武道一样爽快利落，赢未必是赢，输也未必真输。

所幸，他也没准备去涉足。

如果可以，季惊秋并不准备去接触那所谓的政治，他也不会和昔年的七帅一样，去尝试成为联邦的精神领袖，又或是……

英雄。

这不是他准备走的路。

他要做的，就是争夺某些重要资源，然后一步步在脚下之路登高即可。

哪怕他有千百般不好，等他武入天人丶宗师——

自有大儒为他辩经。

返回大宇宙前，季惊秋将得自古路的三株天药，暂时交给了沧浪金氏照看，就栽培在沐姨不远处。

这三株天药刚出古路，都显得有些病恹恹，需要一段时间调理，并适应外部的天地规则。

他原本想栽种进随身小世界「悬空寺」的，可惜那里规则残破的厉害，容纳不下天药这样的生灵。

他准备先回东3煌星看下，早日弄出自己的「道场」，然后再来移栽。

季惊秋还拿出了来自【无妄山】的土，询问是否对沐姨有用。

这东西他九宫都没留，准备带回大宇宙，栽培自己得自苍青一脉的世界树种子。

只恨当时没有悬空寺这样的随身世界，不然他高低得掘地三尺，让后世人见识下什麽叫。

哪怕事前并不知道这些土壤的意义，也不妨碍他「来都来看」丶「挖了再说」。

沐清原本还有些啼笑皆非，觉得惊秋这孩子真的是太「可爱」了。

可当她仔细感应了季惊秋拿出的土壤后，突然被这种前所未见的土壤所震惊了。

在心神接触到季惊秋拿出的土壤后，沐清感受到了发自神性深处的「渴望」！

匪夷所思！

而在听到这种土壤的来历后，沐清释然了。

【你已经去过那个地方了？你有看到什麽吗？】沐清好奇道。

那是阿赫当年武道有成后，都在惋惜错过的机会。

季惊秋说出了自己的所见所遇。

这件事，他和古路意志探讨过，最终得出的结论是，除了地上历代前辈的刻字比较有趣外，那座地方完全是一座围城。

进去的人想要出去，因为里面什麽也没有。

没进去过的人挤破脑袋想要进去，还一个个坚信自己能找到什麽，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，点名三千阎浮提的某些强者。

沐清沉吟许久，才道：

【如果我没猜错，这恐怕是传说中的『万物土』。你还记得婆娑位面的那株世界树吗？】

季惊秋自然记得，何止是记得，简直是记忆犹新！

在得知位面丶宇宙的等级划分后，他就在思考，像是【婆娑位面】这样一叶一世界，该划入什麽层次？

【据传那位苍青之主得道前，就得到了许多的万物土，用以栽培滋养世界树，最后化为自身的证道之基。】

季惊秋瞪大眼，他很想问问，那位苍青之主昔年，是不是还从某个地方挖了一株草？

最终，沐清只取了一个指甲盖，说是这些就足够了，季惊秋强塞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万物土，又给三株天药留了些。

他带回来的虽然不多，但也是用衣服包起来的一包。

剩下的部分，他小心用容器收好，没丢下一丝，准备回去培养自己的世界树。

在临走前，金氏一族的族老找到了他，谈起了迁徙一事。

季惊秋其实也有些意外，这一年多过去了，龙虎道场难道没有通过这条通道，在九洲建立根基地吗？

九洲虽然即将倾覆，但这里的资源太丰富，远不是联邦能比，此外这里的天地规则，也十分适合联邦的高位武者。

至少，那些寿命即将濒临的武者，来到九洲后，或多或少都能得到提升！

仅此一点，就能吸引来大批的武者。

「联邦之前来了不少武者，只是没有在这附近驻扎，而是去了远方的巨城，听说已经初步站稳了脚跟。」金老为季惊秋解释道。

季惊秋这才了然。

金老来寻季惊秋，是为了谈论「族群迁徙」之事！

九洲的生灵要想自由在大宇宙中活动，需要在大宇宙制造某种「中转地」，并在其中生活超过十年以上，才能重获大宇宙的「烙印」。

季惊秋从金老处得知，龙虎道场已经和沧浪金氏谈妥了，会以东3煌星为试验地点，先行接纳沧浪金氏，也为之后与九宫的合作做铺垫。

想到九宫，季惊秋其实有些头疼。

九宫有多庞大？

作为阎浮的霸主之一，九宫治下就有上百文明族群，其中一流文明都有九个。

当然，九洲的万族，在人口繁衍上，远没有大宇宙这样「野蛮生长」，比较起来相对克制，因为这里不比大宇宙，疆域无限辽阔。

不提那些因为血脉太强，而导致繁衍困难的特殊族群，正常而言，一个小一些的文明族群，可能也就百万级别的人口。

但能到一流文明这个层次的，人口基数也是评判的一个标准！

日后要想将九宫迁徙到大宇宙……

季惊秋叹了口气，不看未来，只看眼前，人不能烦恼于几十年后才可能发生的事。

还有一两百年，到了那时，这些看似「不可能」的事，或许就很简单了。

【你回到大宇宙后，要注意心灵与星球的融合，星球是宇宙中最伟大的存在之一，和万灵一样，都是宇宙的孩子。】

一根树枝垂下，将季惊秋送到了通道前，与他告别。

最后，季惊秋正式告别九洲，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大宇宙。

他跨过通道，走出了门户，率先映入眼帘的，不再是昔日狭隘逼仄的神庙里屋，而是一间明亮宽敞的大殿，夕阳从正前方的窗户中涌入。

黄昏的夕阳透过窗户落入他眼中，仿佛火光燃烧。

轰隆！

虚空中仿佛有振聋发聩之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