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确如此。
观亭月只好抬手去摁眉心。
大概是一夕之间得知了这么个迂回曲折,骇人听闻的真相,忍不住跟着老爹一块儿勾心斗角起来。
“但愿是我多心了。”
说话间就到了戏台附近,台子上却不是杂耍,而是在唱《牡丹亭》,好些买了饭食的看客坐在底下边吃边听。
然而周遭并没寻见双桥的身影。
“去蜜饯铺、糕饼店问问?”燕山提议。
他们沿着卖吃食和小玩意儿的街巷来回打探,依旧毫无下落。
“这样不是个办法。”观亭月感觉他俩一路上承受了不少“这对年轻夫妻弄丢孩童”的目光,“多找些人手,总比你我瞎转悠强。”
接着又打道回府。不曾料,刚进门,迎面就望见观行云和观暮雪站在正院当中,而后者正在给双桥看病。
“说句话我听听。”观暮雪坐在轮椅上轻声吩咐。
小姑娘大概知晓他的身份,反而比面对其他大夫显得更为慎重紧绷,酝酿许久才勉强抄着一口奇怪的发音问了句好。
他表情倒是瞧不出什么,从怀里取出一把九连环递过去,口气极温和,“玩过这个么?”
“不要怕,你来试试看。”
双桥兀自去一边解连环锁,观亭月走上前,先瞧了她一眼。
“三哥,四哥。”
观行云抱着胳膊,闻声转头,“小月儿回来啦。”
“老四正给小丫头诊治呢,横竖他在郊外一个人住冷清得很,我便擅自做主把人领到了家里——你没意见吧?”
后半截问的是燕山。
他心思不在上面:“嗯。”
“四哥能来当然更好。”观亭月说完,撑着膝盖俯身凑向旁边的女孩子,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。
双桥忙着鼓捣玩具,抽空叫了声大小姐,仍专心致志地垂头翻弄。
观亭月的手于是探到她脖颈边衣襟下,片刻后一僵,随即又仔细地找了找。
燕山自然发觉她举止有异,低低唤道:“亭月?”
这个反应只能代表一个结果。
——钥匙不在了。
她神色倏忽变得非常凝重,难得强硬地摁住双桥忙碌的手,“双桥,你挂在脖子上的那把钥匙呢?”
小姑娘眨了两下眼睛,听她补充道,“就是我说,让你好好收着的那把……我爹托付给你的。”
这回,双桥很清晰地吐出两个字:“江流。”
“江流?”她一怔。
“嗯。”后者不太利索地磕巴道,“江流……刚才……找我,拿走了。”
观亭月松开了她,匪夷所思似的,视线游离在别处。
“江流……”
“……他拿走这个作甚么?”
显而易见,他定是听到了他们在密室里的谈话,但听到多少目前还不得而知。
定王墓里的陪葬价值连城,他是需要钱?不太像……还是不想让此物落到当今皇帝的手里?更甚者……是为了报复,报复燕山?
一旁的观行云与观暮雪看她自言自语的模样,不由双双对视了两眼。
观行云问:“什么钥匙啊?”
观暮雪:“江流怎么了?”
事情不好对两位哥哥明言,观亭月讲得似是而非:“有一件东西,燕山需要上交给朝廷,目下应是被江流拿走了。”
观暮雪瞬间会意:“是老宅里的那个?”
“算……没错,就是那个。”
“这小子。”观行云不解,“他要那玩意儿作甚么?”
她说来头疼且意乱,“我也不清楚,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人找到。”
但自那以后江流便好似人间蒸发,再没有回过侯府,亦没在京城的街头巷尾出现。
燕山派出了他手里能用的全部心腹,举着画像满城寻找,连李邺听闻也赶着来帮忙。
对外观亭月只称是与弟弟拌了嘴,他年少气盛,一恼之下便跑出家门,失了音讯。
可京城之大,不比襄阳、嘉定,要藏个少年何其容易,又不能以通缉的名义挨家挨户搜查,甚至他还在不在城内都难说。
这一折腾便是两三日,距离皇帝大寿仅剩一天的时间了,然而依旧没有江流的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