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嵩连连点头。
差点老年丧子的他,对此深有体会,只要活着,好好活着,比什麽都强。
严嵩激动道:「侯爷的意思是……严世蕃并非变成了傻子,只是回到了稚童状态,只要好好引导,未来……还能做一个正常人?」
李青沉吟了下,道:「他失去的不只是记忆,还有认知,且他可没有婴儿那般生机勃勃的身体状态,你也不要太乐观。」
「这样啊……」严嵩心中略微失望,可随即又被庆幸填满,诚恳道,「如此也很好了,若非侯爷施以妙手,犬子哪还有什麽未来?」
李青点点头,「你如此作想最好,人之痛苦,多来自贪婪。」
「侯爷教诲,嵩铭记于心!」
「嗯。」李青起身道,「他这也不是病,只需外敷一些伤药即可,于他而言,好好引导丶构建新的认知,才是良药。」
「好。」严嵩跟着起身,「我送侯爷。」
李青没拒绝,迈步先行……
刚到门口,便迎面撞上了徐阶,还有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张白圭。
师生二人再见李青,都非常惊诧。
「见过永青侯。」
李青点了点头,扬长而去。
徐阶目光在其背影停留片刻,才缓缓收回。
张居正亦然。
不过,师生二人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。
一个是见了冤家的苦闷。
一个是见了偶像的激动。
二人很快收拾好心情,一边慰问严嵩,一边表示当严惩凶手……
~
连家屯儿。
李青一进门,就见朱厚照在灌朱厚熜喝酒。
至于黄锦……胖脸红扑扑的,都进入飘飘然的状态了。
「呦,你回来啦。」
朱厚照招呼道,「正好,我们这也才刚开始,一起啊。」
朱厚熜心情别提多郁闷了,本想着先灌醉朱寿,好等李青回来说些私密话,不料,对方非要划拳。
不划拳不喝酒!
这他哪里会?
现学之下,水平可想而知,醉了八分的黄锦说明一切。
李青瞥了眼朱厚熜,问道:「你很闲?」
李青终于跟我说话了,终于跟我面对面说话了……朱厚熜还没喝酒,便已面孔潮红,解释道:
「我……我是忙完才来的。」
「来做甚?」
「来……」朱厚熜清了清嗓子,道,「我与朱寿比较投缘,便……来了。」
朱厚照:「哎呀,喝酒,喝酒。」
黄锦都养成习惯了,听到『喝酒』,端起酒杯一口就给闷了。
「……黄锦,我没输啊。」朱厚熜黑着脸说。
「是吗?」黄锦醉眼朦胧,小眼睛都快睁不开了。
李青:「别喝了,去休息吧。」
「哦,好。」黄锦摇摇晃晃的起身,「我该去哪儿?」
「去我房间吧。」朱厚照指了指,道,「那个。」
黄锦点点头,摇摇欲坠地去了。
李青:「你也去吧。」
「我才喝一杯,还……」
迎上李青危险的目光,朱厚照悻悻道,「看在亲家姑的份儿上,我给你个面子,下不为例!」
朱厚熜:「……」
人一走,朱厚熜紧张起来。
「先生……」
「战事具体什麽时候开启?」李青问。
「我卜算了一卦,下个月初十发兵,大吉大利。」朱厚熜说。
李青:「……」
不过马上都下旬了,也不用等太久。
「主帅是宣大指挥使俞大猷?」
「嗯。」
「副帅是登州卫指挥使戚继光?」
「不,没有副帅。」朱厚熜道,「戚继光是主先锋,他太年轻了,也没有战阵经验,做副帅还不够格。」
「监军呢?」
「司礼监冯保,就是给先生送信的那个。」朱厚熜解释道,「先生的身份在军中并不被人得悉,由冯保做监军,也方便先生行事。」
顿了顿,「当然,先生若想,可以以监军的身份出征。」
李青沉吟了下,摇头道:「还是让那个冯保监军吧,我这次是以斩敌首为主要目标,没精力再担任监军。」
「嗯,也好。」
朱厚熜举杯道,「敬先生。」
李青举杯饮了,并未与他碰杯。
朱厚熜也不气恼,奉承道:「论带兵打仗,无人能出先生其右,先生时下有暇,不若去演武场逛逛,好对新人指点一二。」
「其实,我并不是帅才……」话到一半,李青突然又改变了主意,「好吧,闲着也是闲着。」
之所以改口,一方面是想了解一下主帅俞大猷,另一方面则是想见一见戚继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