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没有生命危险,可长达三个小时的抢救根本不是一个晚上的休息就能够恢复如初的,她明明已经贫血和脱力到动一动都困难了,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要调动全身的肌肉去发音,可她还是要告诉在场的所有人——她不想让薛付之为自己献血。
傅栖眠慢悠悠地踱步到病房的时候,薛母的姐姐正急得团团转。
可是薛母又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,使得她又不敢大声说些什么,生怕没有听见薛母的话。
“我……不要他的血……”最终,薛母像是下定了决心,挪开了落在薛付之身上的目光,偏过脑袋,不去看任何人,“你们,让他走……我也不想再看见他……”
这一番话,让所有在场的人,都安静了,包括薛付之。
——这时候,他们才发现,自己刚刚都想错了。
“你、你说什么……”薛母的姐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在她的眼里,薛付之简直就是自己妹妹的命|根子,薛母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薛付之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,走到哪里都护着。
可是现在,也是这个把薛付之捧在手心上的人说,她不想要再看见薛付之了。
这是换了谁都会觉得奇怪的。
显然,薛付之也不例外。
他那双从进病房就开始柔和似水的眼睛,在薛母说出这些话后,瞬间变得困惑和无措,
诚然,他会因为薛母不让他献血而沾沾自喜,可那是在他以为是薛母心疼自己的情况下的。
现在薛母说,不想要再看见他了——这还算是心疼吗?
“你是不是傻呀,这可是你儿子……”薛母的姐姐最先反应过来,眼下最重要的是薛母需要输血,她自然是想要第一时间劝薛母接受薛付之的献血的,“你不是最喜欢之……”
“他不是。”薛母无力地摇了摇头,一滴眼泪因为她的动作而从眼角滑落到太阳穴,沾湿了头发,“他不是我的儿子……我没有他这样的儿子。”
“从他刚才跑出去的时候开始,我的儿子就死了,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,是一个自私、冷漠又胆小的恶魔。”
闻言,薛付之踉跄着,后退了两步。
说着说着,薛母的情绪有些激动,连带着力气似乎都变大了一点,口齿都比刚才清晰了不少。
“我以为,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,能换来一个好儿子,即便他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,也会想我义无反顾地爱他一样,也义无反顾地认我做母亲。”
“可是直到刚才我才明白,我想错了,这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。”薛母的嘴巴一张一合,嘴唇干燥,护士想要用葡萄糖水给她擦擦嘴唇,却被她避开了,继续说,“既然他不愿意认我这个母亲,那我也没有必要再热脸贴人家的冷屁|股了,不是吗?”
“所以,哪怕我因为没有血,死了,我都不要他的血——我觉得恶心。”
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薛母的姐姐安静地听完所有话,闭了闭眼睛,叹了口气,起身。
她的妹妹,她再了解不过,虽然人优柔寡断了些,但在面对薛付之的事情上,薛母是绝对不会随便乱说话的。
来到薛付之的跟前,她朝着门外,作出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:“刚才我妹妹说的话,你耳朵如果功能正常的话,想必也是听到了的——所以,请离开这里吧,再也不要让我妹妹看见你了。”
薛付之颤抖了两下,脚步虚浮,想走,可是又有什么东西仿佛要留住他。
“我……我没有不想要献血,我这不是回来了——”
“你回来,是真的想要给你|妈妈,不,给我妹妹献血,还是因为发现没了薛家你什么也不是,所以来给自己找台阶下了?”薛母的姐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