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56、相伴永恒

尊重个人选择, 苏虞收回他的关注，抬头看向更高处，肉球的顶端, 也就是虫母头颅所在, 优秀的视觉让他能够清楚看见虫母的神情。

那张可以称得上美艳的面庞, 此刻满是阴郁之色，正目光森冷的盯着他。

“就这样闯入我的虫巢, 你是否对自己太过自信？”

优美动听却满含怒意的声音，独属于高位者的强大气场，铺天盖地的精神力镇压，以及宫殿上方收到传召赶来的虫族们, 无一不表现出虫母的愤怒和她的强势, 作为被针对的中心, 苏虞却并没有害怕, 仔细去听，就会发现隐藏在虫母愤怒情绪下的惧怕, 可能不明显，但一定存在。

如果没有相应的实力，苏虞也不会选择孤身来到虫巢，在进入星球的那一刻，他和虫母的精神力就已经碰撞过一次，结局是虫母退让。

所以, 真正强势的一方，在于苏虞，而非虫母。

“你想同化他们？”苏虞微皱眉。

本来想问幻梦和灰在哪里，但是进入宫殿后，他就自然而然得到了答案, 透过虫母的半透明皮肤，可以清楚看见那堆虫卵中的熟悉面孔，赫然就是幻梦和灰，联系虫母孵化虫族的方式，她的目的昭然若揭。

[王，这位虫母的能力也许很特殊。]系统紧张的提醒道。

不用系统提示，苏虞也知道，高级虫族拥有智慧，他们不会接受同化，退无可退的情况下，宁可死亡……虫母能够做到这点，令他意外，而在这意外之中，还夹杂着强烈的排斥想法，这是属于虫族的本能。

多余的话，就不必说了，毕竟他这次是抱着杀死虫母的想法来的。

“等一等！”虫母感受到苏虞的精神力变化，心中衡量双方的实力，态度逐渐转变，放软语调，她选择了退让：“你为什么要选择帮助那些食物？”

苏虞听不懂虫母的语言，但他能明白虫母话中的意思。

“我们为什么要成为敌人呢？选择联手，到时候这个宇宙都会是我们的。”虫母说的情真意切，连她自己都要被其中的诚意打动。

可惜，她想打动的人却站在殿内无动于衷。

涌动的精神力掀起微风，没过几秒时间，微风就转变成狂风，整个宫殿随之开始震动，地面裂开无数条或大或小的缝隙，血色的液体从中渗出，仿若活物一般在地上扭动蔓延，没错，苏虞想在这宫殿之下建造基地，直接吞噬这位虫母。

虫母不知道苏虞在做什么，但是周围的种种变化，让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，心中腾升一股强烈的危险感，她想用精神力为自己构建防护，又想调动自身的能量加固宫殿，然而全部失败，她的抵御在苏虞眼中不堪一击。

倒不是因为虫母弱小，而是她被贪欲操控，早将大半能量分给艾薇儿。

后悔的情绪淹没了她，虫母竭力召唤艾薇儿回归。

终于，在虫族基地构成那一刻，一道纤细身影突破苏虞用来屏蔽外界虫族的防护罩，径直闯入宫殿中，这道身影正是虫母心心念念的艾薇儿。

虫母喜出望外。

“母亲。”看到还算安全的虫母，艾薇儿紧绷的心弦舒缓，不过没有完全放松，死亡的威胁依旧笼罩她和虫母，必须想办法，让这位王收手。脑中飞速运转，却想不到什么办法，实力才是宇宙中的绝对权威，弱者的反抗只是垂死挣扎罢了。

等等……艾薇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情。

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，但现在已经身处绝境，由不得选择。

“您就不好奇我是如何突破虫族，进入这个星球的？”...

艾薇儿问道。

星球之外早已被巢虫包围，并且不只是普通的虫族们，还有流光为首的高级虫族，以及阿纳斯为首的虫将……再加上诺斯菲尔开启的空间门，另一宇宙的虫族也会过来，外围的防护只会更加严密恐怖。

艾薇儿如何突破进来，苏虞的确有点好奇。

“我的能力，是扭曲记忆与情感。”艾薇儿说道。

没有直说，只是说明自身的能力，苏虞却听懂了话里间接表达出的意思。

“如果您愿意放过我的母亲，那么我会自动解除能力，恢复那些虫族的记忆和情感。”艾薇儿直视苏虞：“反之，那些虫族将一辈子忘记您和对您的情感。”

苏虞动作微顿，似有迟疑神色。

见此情景，艾薇儿眼底划过一道亮光，她这是猜对了吗？就在刚才，她回想起这场战争的原因，在于两个高级虫族的消失，想着这位王可能很在意自己的虫族，便决定从这点上做文章……

“至于我有没有欺骗您，您去看了便知道了。”艾薇儿又道。

苏虞开放意识海，联系在外的虫将和高级虫族们，部分给予回应，另一部分则石沉大海，顿了顿，又去联系诺斯菲尔，意外的是，居然也没有得到回应。

沉默之中，艾薇儿再一次开口：“只要您……”

她没有说完这句话，源自苏虞的精神力化作绳索，牢牢地捆绑住她，封住她的口鼻，接近窒息的力道。苏虞生气了，虽然他暂时还不明白心中的怒意从何而来，但他还是顺应自己的想法，杀了艾薇儿。

感知苏虞情绪，隐藏在宫殿下方的血色液体波动剧烈，这一行为导致了地面裂缝扩大，液体也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溢出，有一道大裂缝恰巧就在艾薇儿的不远处。

吞噬过程很快，快到虫母来不及反应。

“艾薇儿，我的艾薇儿！”虫母痛苦的呼唤，仿佛真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，实际上她真正痛苦的，是失去的助力，是艾薇儿身上属于她的能量，虫母的痛惜没有维持太久时间，因为艾薇儿死后就是她，虫母自身难保。

肉山一样庞大的身躯，就连动弹都十分艰难，在没有虫族前来救助的情况下，虫母只能用精神力来防御自己，而在面对苏虞这种精神力比她强大的存在时，虫母便完全没了反抗能力，束手无策。

只剩一阵凄厉的悲鸣，充斥着狂乱的精神力，萦绕星球上空。

苏虞冷淡的看着虫母身体没入血池，直至头颅也消失不见，收回视线，所以说他不能明白肉身变成孵化池的选择……移动困难，逃跑困难，什么优势都没有。

艾薇儿死了，虫母也死了，但是心中的烦闷依旧还在。

闭眸冷静了片刻，苏虞睁开眼，向所有能够联系上的虫族下达命令。

杀死另一虫族，全部，彻底，一个不留！

这道命令刚一下达，外面便出现明显的变化，苏虞的虫族气势大振，而虫母的虫族，则因为王的死亡陷入疯狂反扑中，可惜没有任何用处，虫族文明的高级虫族通过空间门而来，对付这些半人形虫族，完全是轻而易举。

联邦民众早已在开战时刻就看呆了，没有直面战争时，是无法明白战争的恐怖，现在的民众，不自觉的受到影响，他们看着直播，甚至不敢大声说话，只敢小声交流，屏幕上偶尔才会飘过几个弹幕。

[虫母的那些虫族怎么了？忽然变得好激动。]

256、相伴永恒

[不，不是忽然变得好激动，这完全就是忽然间疯掉了。]

[嗯，的确都疯了，和不怕死一样往前冲。]

[新虫族好...

多人形，实力强的是不是有点离谱？真的可信吗？]

[我为什么没看出变化，虫族不是本来就不怕死么？]

[嗯，我有话要说……我们最好祈祷新虫族和联邦口中说的一样，不然的话，虫母都能压制我们这么久，更何况新虫族。]

群众里有不少人注意到画面中的异常，弹幕数量增多。

讨论片刻，没人能说出虫族异样的原因，直到屏幕画面一阵晃动，群众们听见熟悉的联邦语言，“虫母死了？”“虫母死了！”，一道道声音，奔走相告，重复着一句话，许久没有停歇。

哪怕是隔着屏幕，群众们都能感受到联邦军人语气中抑制不住的狂喜，众人不由呆愣在屏幕前，脑中回荡着这句话，虫母……？虫母死了？

虫母是什么？无数个联邦群众能给出无数种回答，联邦的梦魇，笼罩不散的乌云，无可匹敌的强大……可以说，虫母本身便象征着绝望。

虫母死了？困扰联邦这么久的存在，居然死了？虫母居然也会死亡？

群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不怪他们质疑，实在是这个消息令人难以置信，堪比宇宙爆炸，他们需要时间来缓冲。

身处于战场的军人少了这些烦恼，他们没有质疑消息的真假，只是更加亢奋的投入战斗中，终止战争的想法太过美好，激励他们的斗志。

宇宙中，诺斯菲尔静静站立，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。

“护卫长大人？”阿美拉提醒道：“您该回到王的身边了。”

王？诺斯菲尔眼底迷茫一瞬，又很快清明，他的记忆与情感依旧被朦胧白雾笼罩，看不清晰，但却还是被这个字牵动情绪，心中升起强烈的回归想法。

……

虫母的地下宫殿已经被苏虞构建的虫族基地取代，一具具虫尸被运输过来，丢入了血池之中，化作能量和养料，苏虞就站在一旁，安静的看着这一幕，渐渐地，思绪游离远方，视线也跟着飘忽，不知落于何处。

“王。”诺斯菲尔从空间裂缝中走出。

苏虞微怔：“诺斯菲尔？”

“是，我在。”诺斯菲尔自然应答，缓步从远处走来。

这样的反应，苏虞反倒更加愣了，诺斯菲尔不应该中了那个虫族的能力吗？是他的感知错误，还是诺斯菲尔的问题？在诺斯菲尔面前，他的迷惑向来不会遮掩，所以苏虞直接开口询问这件事情。

诺斯菲尔不做考虑，干脆的应答：“的确是遗忘了，但我想要回到您的身边……难道您不允许吗？”黑眸凝视苏虞，莫名有种可怜感觉，他又道：“您生气的话，可以惩罚我的失责，但请不要厌弃我。”

苏虞默了一瞬，这种感觉有点似曾相识，仔细想想，似乎诺斯菲尔失忆的时候，他就会有这种无法招架的感觉，比赛途中是这样，现在也是这样。

“得不到宠爱的花，是会枯萎的。”诺斯菲尔得寸进尺。

苏虞冷静的问：“你是不是没有失去记忆？”

“我不会欺骗您。”诺斯菲尔收敛自身，恢复正色，解释道：“有一层屏障隔绝了我对记忆和情感的感知，但是您不用担心，这层屏障很脆弱，最多几天时间，就会自动解除。”

心中那丝浅淡的焦躁感退去，平静下来的苏虞仔细一想，的确，是他太过着急……依照诺斯菲尔的能力，就算受到能力影响，也不会太久时间，除非使用能力的虫族在诺斯菲尔能力之上，并且，就算真的受到能力控制，失去了记忆和情感，也可以重新培养，虫族的本能，就算遗忘记忆也不会消失。

这一点他早该想到，为何会被...

情绪影响？

苏虞沉入心绪中，这一沉默，就沉默到战争结束。虫族军队有序收整，不管同伴是重伤还是轻伤，待遇全都和另外一个虫族相同，全都拖回来往血池中一扔，孵化池会吞噬另一虫族，但它们嘛，再次爬出来就又能活蹦乱跳。

只要是战争，便免不了伤亡，哪怕本次战争的主力在于虫族，联邦军人收敛同伴们的尸体，眼中含泪又带着笑，悲伤却又欣喜……相较于以往，这场战争的伤亡损失，不值一提，他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，这场战争之后，联邦就能迎来和平。

那么轻松，又那么沉重，属于联邦人类的和平未来。

不对……这个宇宙中还存在一个虫族。

联邦人类惴惴不安，暗中观察虫族的动静，好在他们的糟糕想法都没有发生，这个新虫族很安静，生活在属于他们的星域中，战争之后便沉寂下来，没有任何扩张领域，吞噬侵1略的迹象，联邦高层长舒一口气，再次庆幸，他们选择求助于这位新虫王，可能是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，没有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