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女孩，就这样消失不见。

顾今朝望着贾凯文走出这条街巷，确认他走远。

四下无人之后，她果断从房顶穿行，一直至诊所二楼的后窗，没有铁网。

只需要尖细锥子轻轻一撬，这老旧窗扇便吱呀一声可以打开。

顾今朝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鞋套、手套，轻车熟路地翻进后窗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。

一支微型手电筒光源集中，适合搜索危险地区，外面的人若路过，不会发现这里有光。

这些装备都非常老旧，已经是顾今朝能在城寨里淘来的比较实用的。在末世，这些技能手到擒来，她已经非常熟练。

二层并不大，仍旧摆着几张牙科诊所常用的病床和设备，但是只需要轻轻吹一口气，顾今朝便发现这一层的设备几乎都落了灰，看来平常并没有人在使用。

顾今朝笃定这间诊所一定有藏匿人的场所。

二层空间不算大，四面都是墙，甚至没有与这栋楼其他房间连接的通路。

她沿着古旧楼梯往下走，诊所内空旷又安静，玻璃窗内放着一排模样各异的完整牙齿框架，像一具具半成品骷髅，在手电筒的灯光映照下显得非常狰狞。

几乎轻轻摸遍了每一寸地板，顾今朝仍然没有找到可能是空洞的地方。如果这间诊所有地下室，上方的墙体敲击触感会完全不同。

顾今朝在三角钢琴前停了下来。

这架钢琴占地非常大，放在一间九龙城寨的牙科诊所内非常诡异，但偏偏，也因为有它，并不起眼也没有特色的贾氏诊所，在众多牙科诊所中脱颖而出，吸引的病人大多数是女性。

顾今朝站立在这架美丽钢琴面前，即便用这样微型手电筒的光源打上去，琴键依然流光溢彩。

那是繁华的、文明的呼唤，令人心生向往。

黑白琴键如有巨大魔力，蛊惑人心，令人无比想坐在这里，伸出指尖，稚嫩地按下音符，聆听这古老动人的美妙声音。

顾今朝俯下身，摸了摸琴凳下方的地板，仍是实心。她的判断不会有错，但坐在钢琴凳上，突然消失的女孩，究竟是被施加了什么魔法，她不明白。

微型摄像头记录了这里发生的一切，她只需要把所有的线索交给陈雪莉，由她们在警署自己动脑筋思考。

顾今朝认为今晚的任务圆满完成，但临走时，她仍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架钢琴。

音符是一种旧世界的魔咒，即便是再古老的时间前，已经逝去多年的音乐家所作出的五线谱，不仅在1990年是传世经典流传，甚至还

流传到了几百年后。直到末世的文明尚且还未彻底崩塌时，这些音乐仍旧亘古不觉地存在着。

心中的音符也被莫名敲响。

顾今朝毫无痕迹地离开这间诊所，将古旧窗户关好，轻快地离开这里。

回望这一路逼仄小巷，她突然明白一件事。

即便是出生在九龙城寨这样的地方，即便总是面临生存的压力，也有许多人和她一样，会被文明震撼，会追逐那虚无缥缈的宏大宇宙。

所以那些少女才会怀着憧憬，义无反顾地踏进这间危险的诊所，只为了触碰出那隶属于灿烂文明的音符。

她好像更加懂得，“人”的意义。

人不光活着愉悦自己的身体，也在努力追逐内心飘渺的无尽世界。

顾今朝迎着一股再次探索人类世界的喜悦回家，将自己洗得清清爽爽，感觉一切蒸蒸日上，只要再坚持一阵子，得到所有的酬劳，一切不安的就会结束。

以后就不用再做这些高危的任务，可以顺利搬走，去一个有阳光的地方居住，用攒好的钱在香江立足，重新开始。

沿着书中的轨迹，一步步发家致富。

她愉悦地从周嘉和背后抱了上来，轻车熟路地探入衣摆。

她狂热喜爱的文明，不止人类社会的灿烂光彩，还有这个活生生的人。

周嘉和的心脏热烈地跳动，无奈地宠着两只不安分的手四处探索。

指尖轻轻划动，骨骼长得十分规整，有一种排列交错整齐的美感。

再往下探去，指尖触感轻微变化。

人类被爱意滋养，便不由自主地想更接近对方。

以前在末世生活，人与人之间永远保持距离，将戒备明白写在脸上。

但现在，有一个人能对她毫无保留，毫无戒备。

他很好，她很满意。

顾今朝突然想起很久以前，似乎吃过一种路边偶尔可见的水果。小小的酸枣，不能解渴，但味道极为酸涩，在末世也是一种稀有的东西。那种野生水果生命力顽强，总是耸立在一片荒芜之中。

就像她现在触碰的一样。

周嘉和身子在战栗，死死按住她的手。

他强行转过身来，沉沉看她，声音低哑，有一点委屈。

“阿朝，你再这样，我也要还手。”

顾今朝将双手环在他脖子上，感受到他脖子根都在发烫。

这具滚烫又敏感的身体啊，她很喜欢，带着一股征服的愉悦，令人快意。

她要追逐文明，征服喜欢的一切。

包括征服他，身体和内心，都要。

她心情大好，凑近他，轻轻讲：“好呀。”

“躺着让你还手。”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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