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许轻舟,许大先生,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高尚?」
许轻舟不解,微微偏头。
冥帝继续吐槽道:「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特别下贱?」
「前辈何意?」
冥帝冷笑一声,自言自语道:
「什麽意思?你心知肚明,你不就是觉得,我们五个十几万年来,在人间搬弄是非,搅动风云,让人妖两族之间,厮杀不断,纷争不休,积怨数万年。」
话音一顿,冥帝语气加大,带着些许怒,却不是冲少年,而是冲自己,是抱怨,却也是自我的嘲弄。
「全天下的人都觉得,我们冷血无情,视生命如草芥,人间就是因为有我们五个,所以才会天地不宁,苍生不安。」
「眼下更是煽动两岸数千万生灵,于此间一战,造下无边杀孽,尸山血海,磊磊白骨,宛若人间炼狱。」
「你是不是想说,我们几个,看似德满天下,宛若神明,实则不过就是几个沽名钓誉之徒罢了~」
冥帝一通牢骚,说的滔滔不绝,听的少年糊里糊涂,听的四人苦涩满眼。
冥帝突然腾的一下站起身,居高临下的望着许轻舟,质问道:
「你说,你是不是这麽想的?你说,我说的是也不是?」
少年微微抬眉,随后眉梢垂落,长叹一声。
「害~」
「问你话呢,你叹个屁的气?」冥帝气骂,一个姑娘,满口脏话。
许轻舟仰头,凝望着冥帝双眼,无奈道:
「可是前辈,我什麽都没有说啊。」
冥帝大声道:「你没说,可你就是这麽想的?」
许轻舟苦涩一笑,轻轻摇头,意味深长的说道:
「多闻草木少时人,常守自在清净心。」
「我是读书人,常常严于律己,修心铸身,自是耳不闻人是非,目不视人之短,口不言人之口,从不妄议他人是非对错。」
「非礼勿听,非礼勿视,非礼勿扰,非礼勿论。」
「自觉举世皆浊我亦独清,众人皆醉我亦独醒。」
「同样的,晚辈也从不在乎被世人非议,亦不在意被他人误解,前辈怎麽看我,我自不介意,那是前辈的事情.......」
停顿一下,话音止住,挥一挥衣袖,少年挑眉,长舒一口气道:
「也罢,今日我便破个列,斗胆为天下,替几位前辈辩一辩对错,若有说错的地方,还望几位前辈莫怪。」
众人慎独,竖耳以待,冥帝噤声,思绪杂乱。
少年书生喝一口茶,看一眼天,望一眼远山道:
「曾经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,若是杀一人,可救十人,我杀还是不杀?」
「我笑了笑,没太在意。」
「她又说,若是可救百人,千人,万人呢?杀还是不杀?」
「我承认,我当时犹豫了。」
五人明其意,眼中精芒已现,冥帝更是暗暗握紧了黑袖下的双拳,低眉咬着红唇。
少年话音继续,悠悠回响小院,字字直击六人心涧。
「若是杀一个,可以救万人,这笔帐,便是三岁小孩,也算得明白,若是救了,你能说他就一定是错的吗?」
「自然不能。」
「但是你若让我说这是对的。」
「那被杀的那一个人就当真是活该,自认倒霉吗?」
「所以,这件事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之说,非要强加分辨,被杀的人,会说你有罪,而被救的人,念你有恩,自是无罪。」
「这世间很多事情,并不是非黑即白的,有些问题,更不是就非得论出个对错来。」
「于不同的人,站在不同的立场,对于同一件事,自有不同的看法。」
「同一件事,立场不同,角度不同,得到的答案自然也不同。」
「有些事,你觉得值,那便做,觉得不值,便不做,既然做了,那便莫悔。」
「至于对错,在己而不在他人,亦不在我。」
「几位前辈所做之事,莫过于二者。」
「一者,以一人之死,去换万人可活。」
「二者,用有争议的方式,去追求了一个正确的结果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