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条大江,两座天下,因一座凭空而来的桥。
演绎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景。
江的南岸,人族焦虑,一座十里宽的桥,立在城前,就像是一片江上平原,那是最适合妖族冲锋陷阵的战场。
江的北岸,妖族振奋,无需风帆便可渡江,百万妖兵,不~何止百万,便可源源不断,跨过灵江,直逼城下。
陷阵冲锋,必将无往不利。
这是一座生桥,却也是人与妖族的新战场,短兵相接的修罗场。
它的出现,抹平了这道妖族不可逾越的灵江天险。
未来的战争,是一种怎麽样的惨烈和疯狂,凡是有些脑子的人,都能看明白。
圣人亦如是。
灵桥方现,不过寥寥数日,可接下等待两座天下的,是什麽样的风景,他们却已经心知肚明。
他们这些人,即便是成了那圣人,自然也是不知道,即将到来的浩劫的。
可是这却丝毫不妨碍他们认定了,就在这不久的将来,这里必将生灵涂炭。
这座桥上,也注定了要葬下数不清的累累尸骨,这条灵江,终将被鲜血尽染。
天下大乱,无可避免。
青山之中,竹林江畔。
李青山陪着自己的师傅,站在江岸远看长桥,两人的神色,同样低沉压抑。
中年大汉不语。
白发枯颜的老人家却是长叹了一声,没落离去,口中神神叨叨,自言自语的说道:
「死亦何欢,死亦何欢,总归都是要死的,都是要死的~」
李青山暗暗握紧了拳头,墨眉深压,一言不发。
虽有不甘,可是他终究是无能为力,即便成了圣人,也改变不了什麽。
毕竟。
这座城下,葬下的圣人,又何止是一二。
剑城之外,葬剑峰巅。
当今剑主·步溪桥躺在一堆断剑之中,烂醉如泥,意志消沉。
不时冷笑,眼中尽是嘲弄。
「这天意,还真由不得我们不信,呵呵~」
「今朝有酒今朝醉,明日愁来明日愁!」
这一次,那座山巅破庙古松没有发光,可是三教祖师,和两尊妖帝,却像是提前约好了似的,时隔一千馀年,又来到了这座山巅。
各自坐在昔日的石凳上,许久相对无言。
空帝单手拄着脸,吃着桃子,不时将桃皮随意的吐到一旁。
冥帝一柄银枪横在双膝间,仔细的擦拭着。
胖胖的佛祖端坐如钟,捻动念珠,唇齿不停张合,应是在诵着经。
放牛的汉子独自喝着闷酒。
读书的老头把弄着胡须。
各有各的心思,却又始终没有人吭声。
他们就像是都没有看到对方一般,就这样坐着。
没人知道他们要坐到什麽时候,就像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些什麽一般。
另一边远处的山上。
许轻舟带着无忧和江渡早已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,回到了小仙山中。
少年书生,取来纸笔,就在那棵槐树下,研墨作画。
先是画了一片海,又画了一条江,在海岸线上,还画了一座城,很大很大的城。
线条交错,笔笔勾勒。
无忧回来以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,只有江渡始终守在许轻舟身边。
趴在槐树上,吹着十里江南里独有的风,她那张绝世的脸上,也添了好些愁。
对于记性不好的江渡来说,不管是高兴的事,还是不高兴的事,大多时候扭头也就忘了,即便是发愁,也不会太久。
可是今日,却已经持续了小半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