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枝郁低垂的眼睫没有动作,只是颔首:“好。”
细长的针头刺入皮肤,很快换得一管新鲜的血液。
替他止血之后,厉医生释放了精神力,准备简单地对盛枝郁的精神状况进行探测。
然而在精神力铺开的刹那,他却感受到一层极淡的,属于其他向导的精神屏障。
厉医生猝不及防被屏障阻隔在外,错愕地跌坐在椅子上,看着跟前的少年。
盛枝郁却只是平静地将手里的书籍翻过一页,全然没觉得有什么事情暴露在外人面前。
厉医生呆了一会儿,慢慢地平复下自己剧烈的心跳,艰难地挽出笑容:“盛少将……在出任务的时候,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了?”
盛枝郁落在书页上的指尖轻轻停顿,轻抬眼睫,黑瞳似笑非笑:“厉医生不是给我做了检查么?有什么意外看不出来?”
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对话,可是厉医生却感受到了无来由的压迫感。
……他收回刚刚的评价。
这两兄弟分明就是在把他往绝路上逼。
厉医生低下头,小心翼翼地将那管血液放进医用背包里封存,艰难地维持着笑意:“我指的是……你的精神图景里,好像被其他向导留下了屏障……是不是什么意外导致的?”
这话有多荒谬,厉医生即便知道也还是这么问了出口。
因为他无法想象,如果盛懿知道自己视若珍宝守了这么多年的哨兵弟弟,在一次任务里就和其他向导结合了,会是一副怎样暴怒的表情。
对于这种既定的可怕的事实,唯一能够挽救的办法,只有将它定性为意外。
任务事故中,盛枝郁因为意外失去了意识,让别有居心的向导有机可乘。
而回答他的,却是厚重的书本轻轻合上的啪声。
厉医生抬起眸,盛枝郁已经坐了起身,拿着书本的手腕搭在曲起的膝盖上。
“你不知道怎么跟我哥解释,你害怕他会迁怒于你,”他侧过脸,玻璃似得黑眸淡淡地凝着厉医生的脸,明明没有什么过激的情绪,却像一片深渊,“你害怕……因为你工作上的疏忽错漏,你的哨兵会被盛懿怎么折磨,对吗?”
厉医生扣在医疗箱上的指节延出尖锐的刺痛。
盛懿控制着厉医生的配偶这件事,盛枝郁最初只是猜测。
以盛懿的控制欲,自然是不可能随便任由一个向导在盛枝郁身边出没,即便是用以监视和探测他有没有和其他向导接触。
所以厉医生一定有一个绝不可能放弃的伴侣。
而刚刚厉医生在尝试精神接触的时候,盛枝郁也留了个心眼……他能感觉到厉医生的精神力里有其他哨兵留下的痕迹。
“很累吧,明明已经有一个身心契合的配偶,却因为一个无法反抗的上司,不得不多次对一个陌生哨兵的精神图景进行试探。”盛枝郁垂下眼,露出淡淡的笑意,“你难道就没想过……结束这一切吗?”
厉医生察觉到危险,警惕地后退审视着面前的盛枝郁。
结束?
他当然想过。
但最直接的办法,就是盛枝郁接受盛懿,作为哨兵心甘情愿地和他结合。
那天就是结束。
“你其实很清楚,你的自由取决于我。而现在我的精神图景里已经有另一个向导,盛懿已经没有可能了。你要怎么办?”
厉医生错愕地看着面前的少年。
盛枝郁是有备而来的,他要反抗盛懿。
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