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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0 章 江边

为什么呢?

那天在球场的时候,他不是和严序说不认识自己吗?

岑西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向周承诀。

后者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,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子,见她这么盯着自己,不自在地摸了把脖子,清清嗓后,一本正经问:“干嘛?冷战啊,你注意点眼神影响。”

“没事。”岑西努力将不对劲的情绪压了下去,动作利落地将几张卷子收回书包里。

她把书包收拾完,周承诀那边也差不多准备走了。

少年随手将黑色书包往身上斜斜挎上,懒洋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,离开长桌前经过她身旁时,短暂性地忘记了冷战,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下她晚上刚刚洗过吹过,那个和他有着一样的洗发水味道的柔软发丝:“走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周承诀几步下了小天台,岑西伸手关掉电扇,

() 抱着书包回了隔间。

她动作利落地爬到上铺躺下(),????虎?げ??龔⑷()⑷[()]『来[]♂看最新章节♂完整章节』(),屋外响起了阵阵闷雷。

闪电的光亮从隔间缝隙传进来,照亮半张床铺,紧接着便是兜头而下的瓢泼大雨。

岑西这会儿还没有入睡,听到几声剧烈的惊雷,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
下床老太太翻了个身,啧啧两下发出不耐烦的斥责。

岑西动作一下僵住。

这个点,离周承诀离开还没有多久,饶是他走得再快,估计都还没来得及过桥,十有八九被大雨困在了路上。

她听着不断充斥在耳畔的闷雷和大雨声,纠结片刻,还是轻手轻脚地一点点往下床挪。

女孩猫着身子,偷偷摸摸出了隔间,想都没想便冒着大雨,动作很快地溜进楼下烤鱼店里。

岑西没敢开灯,抹黑从收银台后面的小柜子里掏出两把雨伞,强忍着对雷雨的恐惧,脚步极快地朝去往望江壹号的那条路小跑出去。

路上,无数泥泞打在她小腿之上。

岑西不以为意,只将视线不断地方在周围的一片模糊雨幕之中,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周承诀。

然而明明他才刚离开不久,一路上,岑西的目光始终无法触及到他的身影。

一直到她走到了望江壹号小区门口,都没有遇上回家的他。

正常情况下,找不到人,应该就是已经到家了,岑西下意识摸了摸口袋,准备给他打个电话问问,然而将手机掏出来之后才发现,大雨早已将屏幕打湿,此刻无论她怎么滑动,都没法顺利将手机解开,更别说打电话。

按理说,她该原路返回直接回家便好,然而小姑娘站在望江壹号小区门口不断往里观望了几次之后,心跳莫名加速了起来。

一种不安感占据全身。

岑西总觉得周承诀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,已经安全到家了。

她下意识换了条路往回走,一路上,目光仔仔细细在方才遗漏的地方不断寻找。

一直到经过那座笔直的长桥附近时,才隐约听到从桥墩之下传来的声音。

闷雷暴雨不断击打在岑西耳畔,她实在难以听得太过真切,只能粗略判断出是个中年女人的哭喊声,尖叫嘶吼中又带着歇斯底里的谩骂。

岑西忍不住皱起眉心,担忧战胜了恐惧,小姑娘举着把摇摇欲坠的小伞,顶着狂风骤雨,脚下却像生风般,止不住地桥墩之下奔去。

下去的路铺设了水泥台阶,岑西三步并做两步往下蹦,差不多要接近泥泞河岸边的时候,终于看清了不远处桥墩边站着的少年。

是周承诀没错。

然而他面前还站着个中年女人,女人发了狂地哭喊着,双手止不住地推搡着他,嘴里不停嘶吼着:“偿命!偿命!你还我儿子!我儿子都是被你给害的,他现在连话都不会说,连我都不认识了!就差一点!你为什么不救他!你还我儿子!”

女人不过一米五出头,然而周承诀那样一个高

() 大身形在她的推搡之下,却只不断地往身后退去,任由对方将自己推往那泥泞潮湿的江岸,一步步踏入江流。

“不要!”岑西几乎是想都没想,撇下手中的两把伞,一头扎进暴雨中,直直朝周承诀的方向冲了过去。

下一秒,那个娇小柔软的身躯结结实实挡在周承诀面前,小姑娘张开双臂死死将少年搂住,使出浑身上下所有的劲要将她从污浊的江水中拉回出来。

接近癫狂的女人仍旧没有停止她不断推搡的动作,粗粝的手掌狠狠推在岑西后背上的一瞬间,周承诀麻木的神色终于起了转念。

理智一下被拉了回来,少年几乎是想都没想便将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孩紧紧纳入怀中,一改几秒钟之前还任人推搡的颓废模样,结实有力的手臂一下将对方继续推过来的掌心挡了回去,话音里第一次带着狠厉的警告:“你他妈再推她一下试试?!”

女人仍旧不死心地朝两人冲过来,岑西被周承诀严严实实护在怀中,旁人碰不到,她也看不见周遭的情况。

只能根据声音分辨出江岸的位置,仍旧努力使着劲,不断将周承诀往岸上一点一点地带。

“你别往江水里走,危险。”岑西嗓音带着些许颤抖,“你别让她把你推下去,水,很恐怖的,能把人吞了。”

周承诀紧咬着牙关,听着她轻声在自己胸膛不停地念,下一秒,大手攥上小姑娘纤弱的手腕,面无表情扯着人一路往台阶上奔。

“谁让你大晚上跑出来的?”周承诀问出的话里带着点生气的意味,一边奔跑在雨中,一边下意识扯下自己的书包,高举着挡在岑西头顶,“打雷下雨不知道?”

“知道,但是……你没带伞……”岑西被他拽着跑,嗓音轻浅。

中年女人的哭喊声仍旧不断从身后传来,周承诀握着岑西手腕的力道不自觉收紧了几分,几步之后,他索性直接将书包递到她手中:“自己挡着。”

随后走到她面前微弯下身,不容拒绝地一下将人背到自己身上,不顾那女人的歇斯底里,头也不回地朝望江的方向奔去。

路上,岑西双手举着黑色书包,努力往少年头上遮挡,周承诀有意颠了她一下,而后冷冰冰道:“顾好你自己。”

岑西犹豫良久,才忍不住凑在他耳边开口:“她是谁?你们……怎么了吗?”

“她是谁你都没弄清楚,就直接朝我冲上来?”周承诀这会儿是真有点生气,“你还要命吗?”

“那你呢?”岑西反问,“你不要命了吗?她一个劲把你往江里推。”

少年冷嗤了一声:“你刚刚没听见吗?她叫我偿命,我要是真的活该偿命呢?”

“不可能。”岑西这会儿也不顾手上还举着他的黑色书包,纤细的两只手臂紧紧将少年搂住,“你很好,一定是她搞错了什么。”

周承诀脚步停滞了一瞬,而后深吸了口气,一路上没再说话。

这个点,两人都被大雨打湿,岑西即便回到烤鱼店也没法重新洗漱,周承诀

便直接将人带回了望江。

进了房内(),?瑞彎?纘???卍()卍[()]『来[]%看最新章节%完整章节』(),率先替岑西放好一浴缸的热水,将人塞进去泡着才算完事。

岑西处理完头发,在温热的池子里蒸了会儿,把汗逼出来之后,才出来套上周承诀替她放在洗手台边小沙发上的他的睡衣。

出来的时候,岑西双手提溜着过长的睡裤,趿着拖鞋,几步小跑到客厅找人。

周承诀对自己倒没像对她那般精致,只随意冲了个澡后便回到沙发上躺着了。

岑西出来的时候,就见他面无表情躺着,一边手臂习惯性压在双眼之上。

女孩几步小跑到他身旁,意外的,没见他起身同她说点什么。

原以为他是想起来还在和自己冷战中,像往常一样不说话,岑西只能乖巧地往边上一坐,片刻后,见他仍旧没有半点动静,小姑娘察觉到不太对劲,起身往他跟前凑近了些。

往常这种时候,周承诀怎么也会开个口,要么不着调地提醒她保持距离,要么就是正经问她什么事,总归不会直接将她晾在一旁不闻不问,完全不理会。

岑西轻皱了下眉头,似是意识到什么,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。

这种熟悉的滚烫一下让她收回了手。

“周承诀。”女孩轻摇了摇他的手臂,试图将人叫醒过来问问医药箱的位置,“周承诀,你家医药箱在哪?”

然而少年只气息沉重地翻了个身,温热地掌心无意识地将她探过来的手握住。

滚烫的温度不断从他掌心传来,岑西前不久才刚发过一次烧,对这种感觉十分了解,他应该比自己那天烧得还要高些。

岑西控制不住着急起来。

烧得太高了,不立刻降温可能会出事。

岑西紧咬了下唇,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,而后动作十分利索地跑到厨房,从冰箱冷冻层里拖出一抽屉冰块全数倒入水盆中,而后从浴室里拿了条毛巾出来,浸湿又拧干后,严严实实将冰块包裹起来,小跑回周承诀身旁,将冰毛巾叠到他额头之上。

随后她开始在偌大的家里翻找起医药箱,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周承诀平时压根用不上这些,家里没备,又或是房子实在太大,她根本找不过来。

岑西没了办法,只能抓上手机,硬着头皮下楼往小区附近的二十四小时药店跑去。

到了店里,店员见听她说明了情况后,一股脑地拿出了好几盒药品。

“我们药店这些药都是好的,吃下去退了烧头不会晕,有的退烧之后头晕得厉害,那种便宜,但不好。”店员将几盒东西往岑西面前一推,“这两种搭配吃,效果更佳。”

“噢对了,这个你最好也带一盒回去。”店员很快又转过身去,从药品架上取了盒东西下来,“退烧贴,往额头啊,脖颈啊,手腕耳后之类的地方贴,退得更快些,尤其烧得比较高的那种,没这些东西,要降下来那得好长一段时间啊。”

“平白多受罪。”店员也没过问岑西的意见,说完就将几盒东西

() 全数装进袋子里了,“您是现金付还是扫码付?”

岑西紧了紧握在掌心的手机:“我……请问一共多少钱?”

“噢,四盒一共一百八十七,扫码的话扫这里。”

岑西咬了下唇,问:“请问能拆开买吗?就是,不要整盒买,退烧药之类的,单颗可以吗?”

一次大概只能吃一颗,多了就得放到明天去,她平常挣的钱,大多以现金交付,手机里并没有多少钱,估计只能买得起一次的分量。

店员闻言笑了下:“不好意思啊小姑娘,医院能单独开,咱们这是药店,都得整盒出售的。”

“不过去医院你估计还得挂号,这大半夜的,急诊挂号费加起来估计也不下这个数了。”

这药肯定是要买的,可她手头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,想了想,她只能点开手机找到李佳舒的微信,扫了眼已经接近两点的时间,硬着头皮给她拨了个电话过去。

约莫过了两分多钟,李佳舒才终于接起了一个通话,女孩嗓音从手机那头传来时,很明显带着浓重的困意:“唔,怎么啦,西?”

岑西张了张嘴,突然有些说不出口,她长这么大,虽然很缺钱,但从没伸手向人借过钱,可一想到周承诀,她那点犹豫便又立刻消失:“抱歉佳舒,能不能借我点钱呀?我很快还你。”

“好啊,你要多少,啊不对,我现在好像只剩八十不到了,要不都给你吧?”她这个月的钱全买了演唱会门票,此刻囊中羞涩,也借不出多少钱来,李佳舒没等岑西开口,便把剩下的所有钱全给她发了过来。

然而还差不少。

岑西纠结了下,继续问:“可能还不够,你能不能,帮我向严序再借一百,我很快会还给你们的。”

李佳舒迷迷糊糊中答应下来,而后很快挂了电话骚扰严序去了。

约莫过了五分钟,严序那边直接将钱转给了岑西后,还顺便问了句:“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忙吗?或者我帮你联系一下阿诀?”

“不用了,谢谢你。”岑西这会儿没什么时间和他聊,付钱拿药走人,立刻又往望江顶楼奔去。

电梯叮的一声停到三十六楼后,岑西走到紧闭的房门前,一下傻了眼。

她方才走的时候太着急,忘记给自己留个门了。

岑西没了办法,只得戳了好几下门铃。

周承诀估计是烧得正厉害,压根听不见也不会起来给她开门。

岑西拧着眉心着急地睨着紧闭的房门。

下一秒,她忽然记起周承诀曾经告诉过她房门密码,让她要是先到了就先进去。

可一般这种情况,给的都是临时密码,一次性的,用过便作废了。

不过还是得试试才知道,要不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。

“密码正确,欢迎主人回家”的机械音响起的一瞬间,门却一下从里面打开了。

岑西推了个空,就见周承诀高大的身形出现在自己面前,单手搭在门把手上,整个人透着股病态的倦懒,少年嗓音磁沉微哑:“上哪去了,睁眼就不见你人。”

岑西忙欠身进屋,将门关上后,牵上他手臂:“你怎么起来了?”

“我买药去了,你烧好点了吗?刚才你烧得都醒不过来,我想去买药,都从你那拽了好久的手……”

周承诀原本还稳稳当当走在她身旁,仅是步伐略显沉重,闻言大手一下搭在她肩头,整个人像是站不稳般,往她身上靠了靠,话音都没方才清晰了:“昂……还没好,烧着呢,头有点晕,你过来,让我搭把手……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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