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氏兄弟沉默无声地坐在车内,一个颓丧麻木地看着窗外,一个翻看带出来的财产赠与协议。
资产不少,厚厚一叠。
看完了,家也到了。
章怀琛屏退左右,扯了扯领带,抬手把文件砸章怀瑜脸上:“你行啊,要美人不要江山,几百亿的资产说不要就不要了。”
纸张满天飞,划过脸颊有点疼,章怀瑜闭了闭眼睛,淡淡道:“结了婚,我的,她的,有什么区别。”
章怀琛冷笑:“你跟我说没区别,转到她名下就是她的了,跟你有半毛钱关系。爷爷奶奶要知道你把他们留给你的东西拿去讨好一个女人,你看他们生不生气?”
章怀瑜垂着眼没应答。
“说不上话了,你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气人是不是,”章怀琛气极反笑,“竟不知道,我们章家出了一个情种,你可真让我大开眼界。”
心灰意懒的章怀瑜提不
起精神,晃悠到沙发上坐下,神色倦怠地靠在那,一幅随便你怎么骂的摆烂模样。
章怀琛怒上加怒:“你看看你这幅鬼样子,你之前不是最看不起死缠烂打的人,到头来你自己在死缠烂打。”
“我不想的,”章怀瑜抬了抬眼皮,“可我忍不住。她不在这些天,我一天一天的没意思透了,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。哥,我放不下她。”
章怀琛愣了愣,一肚子火气被砸了下去,沉沉一叹:“放不下也得放下,过了这关,你才算是真正的男人了。”
他去酒架上拿了一瓶伏加特两个杯子回来,倒了满满一杯递给章怀瑜:“你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,要什么没有得不到的,这是你人生第一个坎,跨不过去人就废了,跨过去海阔天空。”
章怀瑜闷头喝酒。
章怀琛给他续上:“几百亿资产给她,她都不要,那就真没戏了。软的走不通,难道你想来硬的,谦叔能打折你的腿。事到如今,那就只能放手,再纠缠下去,最后一点体面和情分都没了。你总要顾忌顾忌妈,闹得太难看,妈在谦叔那边不好交代。”
章怀瑜再次一饮而尽,怨念深重:“她坑苦了我,如果一开始就不分手,我不至于落到这地步。”
“说这个没意思,事实无法改变。”章怀琛再倒酒,酒可解愁,“听话,哥不会害你。把心思收一收,放事业上去。现下来看,你伤心欲绝。过上几年你再回头看,只会笑自己幼稚。”
章怀瑜仰头灌酒,辛辣的酒精刺激五脏六腑,带来细细密密的痛楚,可这几年他要怎么熬过去?
*
第二天,何以宁从骆应钧处得知,章怀瑜和章怀琛回港了。
“阿琛说,他会派人看住阿瑜。”
何以宁笑着点了点头,拿起对联剪纸:“真的要贴吗,风格完全不搭。”
骆应钧罕见地兴致勃勃:“团圆后的第一个新年,该热闹喜庆点。”
于是父女俩一起动手,为欧式别墅添加中式春节元素,既不伦不类又喜气洋洋。
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,被霍兰熙吐槽审美感人。
一直到第二天,章怀瑜都没有点赞,何以宁觉得他应该是真的放弃了。真好,各自开始新生活。
这个年过得格外轻松快乐和圆满。
外婆去世后那些年,初中二年的春节在赵家度过,格格不入。
高中二年在霍兰熙家过年,一家二口对她很好很好,可毕竟不是自己家。
大学前两年在江家过的年,一度以为那会是自己的家。
现在她终于有自己的家了。
在唐人街热热闹闹玩了几天,体验五湖四海的传统过年节目,转眼到了初四。
何以宁要回国参加同学会,骆应钧也要忙起来,国外春节可不放假,他且忙着呢。
邵韩舍近求远,从巴黎飞到悉尼陪她一起回国。
同学会定在初六,中间有一天的空闲时间。
何以宁
决定回村里扫墓,初五是迎财神的好日子,回去给外婆烧点纸钱,保佑她在下面财源广进。
顺便看看之前捐钱修建的学校村路怎么样了,虽然林管家一直在关注,定期拍照片视频汇报情况,可还是想亲眼看看,多骄傲啊,对吧?
至于霍家倒不用去拜年了,因为霍父霍母在伦敦陪霍兰熙过年。
霍兰熙早已经开学,寒假拍的短剧已经上映半个月,收益喜人。霍导出马,马到成功。
既然又挣了大钱,霍兰熙就让父母闭店歇业来伦敦过年。
有钱底气足,霍家父母也舍得放弃饭店最挣钱的这个时间段。
大过年的回来,邵韩自然要回去看亲妈继父,想问她要不要上门坐坐,话到嘴边觉得太过唐突,毕竟他们才确定关系,遂又咽了回来。
“难得回来一趟,你晚上可以在家住陪陪叔叔阿姨,我这边有程英他们在。”她放了年假的,然而不堪催婚的程英知道她回国后,主动要求上岗,可见催婚的亲戚猛于上班。
“我到时候看,回来了给我发个信息。”
邵韩抬手调整她的羊绒围巾,老家可比悉尼冷多了,零下八度。
裹了严严实实的何以宁有一点点后悔回来了,她现在变得越来越娇气,不耐热更不耐冷。
“OK。”何以宁比了个手势,赶紧钻进温暖的汽车里。
村里过年气氛还算浓郁,不少人家挂着红灯笼贴着春联,见何以宁上门拜年,纷纷喜气洋洋招待。
嘘寒问暖,主动提起在修的村路和学校老年中心,才四个多月,都不算小工程,还没那么快修好,但是进度尚可。
说着说着说到赵家:“听说赵德海染上赌输了不少钱,你妈要和他离婚。拆迁的最怕遇上这种事,之前市里的城中村棚改,好多人家的拆迁款全输在了赌桌上,一夜暴富一夜返贫,那些拆白党专门盯着拆迁户下套。”
捧着久违的烘豆茶,一口一口在喝的何以宁瞬间来了精神,大过年的就该听点好消息嘛:“输了多少?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