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还是不会动她,终究夫妻一场,还为他生了女儿,可总要有人为他女儿不该吃的苦付出代价。
何燕兰愣了愣,见他双眼黑不见底,猛地心头一跳:“你什么意思?你把话说清楚。”
骆应钧垂眼注视她,目光沉幽。
一种不安将何燕兰细细密密笼罩,不等她想明白为什么,就见他大步离开。
何燕兰下意识推开椅子去追:“你站住,骆应钧你给我站住,你把话说清楚。”
守在店门口的保镖上前拦住惶惶不安追上来的何燕兰,越不过人墙,她只能气急败坏地怒吼:“你把话说清楚,你是不是想干什么?你把话说清楚,骆应钧,你个王八蛋,你回来,回来把话说清楚!”
一直关注着咖啡馆情况的赵德海见状,顾不得暴露自己跟踪何燕兰的事情,赶紧冲过来。
猝不及防与进车里的骆应钧打了个照面,赵德海徒然打了个冷战,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错觉。
“骆应钧,你别走,你把话说清楚!”
赵德海回神
,跑进店里,奔向彻底失态的何燕兰,色厉内荏怒斥拦着她的两个高大保镖:“你们干什么,让开,再不让开,我报警了。”
店门外的迈巴赫已经开出去,两名保镖立刻快步走出去,钻进剩下那辆车追上去。
眼见何燕兰还要追,赵德海怒上心头,用力拽住她:“你干嘛,人家都走了,你还追上去干嘛!”
何燕兰望着离开的车,心跳如擂鼓,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。
赵德海见她看着骆应钧离开的方向出神,气得一佛出世一佛升天,口不择言:“要不要我开车带你追上去。”
何燕兰转过来,冷冷看他:“少给我阴阳怪气。”
赵德海气了个倒仰,心说你幽会前夫还不顾体面追着不让人家走,居然理直气壮教训我,嘴角动了又动,愣是不敢撅回去,主要是何燕兰脸色实在是苍白得过分。
他憋着气问:“你们怎么会见面?”
何燕兰答非所问:“他不会放过我的。”
赵德海勃然色变:“他想吃回头草!”
何燕兰愣了下,勃然大怒:“你在想什么!他恨我亏待了何以宁,他要报复我。”
赵德海下意识反驳:“他不就是傍富婆,有了点钱,有什么了不起的。”
烦躁不安的何燕兰懒得细说,直接拿了手机搜出相关介绍扔给他。通过网络,她一直都知道骆应钧的大概情况。他很低调,除了早年流出过几张照片,这些年都只有名字没有照片,以前的照片也被删除干净。
拿着手机的赵德海一张脸顿时五颜六色,开了染坊似的,他不是个小白脸吗?怎……怎么混成资本大鳄了。
回想起门口那股被注视的阴冷,骤然之间,有种被冷血动物盯上的毛骨悚然,他无意识咽了咽唾沫:“你没弄错吧,这个人叫周应谦,不叫骆应钧。”
“我见过照片,就是他。周是他妈的姓,他也知道丢人,没脸再用以前的名字。”
“这些年你都关注着他。”赵德海嘀咕,“不然怎么会这么清楚。”
何燕兰咬牙:“你脑子给我清楚点,我现在要跟你说正经事,他十有八九准备报复我们。”
闻言,赵德海顾不上醋不醋,已经完全不是一个阶层,对方真要认真起来,他们毫无招架之力。
心惊肉跳的赵德海忍不住埋怨:“我当年就劝过你,对何以宁好点。”
何燕兰冷冷道:“你要是真那么好心,不会只停留在嘴巴上,你难道不知道何以宁在哪个学校,少在这里装好人。”
赵德海悻悻,亲妈都不上心,他一个后爸何必上赶着,自己孩子就三个顾不过来。
“那现在怎么办,我们就普通老百姓,怎么斗得过人家。”六神无主之下病急乱投医,“要不干脆找以宁求求情,为了星辰和月月,低个头没什么。”
何燕兰面露讥诮:“我们跟她有情分吗?”
赵德海小心翼翼:“你总归生了她。”
何燕兰:“我
没把她当亲生的,她也没把我当亲妈,我劝你别一把年纪了还上赶着自取其辱。”(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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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燕兰茫然了一瞬,强烈的无力感萦绕心头,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。忽然想起何燕鸿,骆应钧敢告诉她,不怕她告密,肯定是已经收拾了何燕鸿,他是怎么收拾何燕鸿的?
何燕兰拨打何燕鸿的电话,关机。再拨打葛云美的电话,还是关机。
制造车祸,杀人未遂,大概率已经被警察抓走。
姐弟之情早被何燕鸿消磨殆尽,只剩下一种兔死狐悲的不安。
何燕兰稳了稳心神,他们一家又没犯法,她强自镇定道:“法治社会,他不敢过分,我们管好自己就行。拆迁款老老实实换成房子店面,别信什么投资。月月、星辰还有思阳那边都叮嘱两句。”
“我们安分守己,他又能怎么样。”何燕兰眼底透出一种决然,“他敢欺人太甚,我就敢跟他鱼死网破。”
*
早上九点多,章怀瑜被手机震动声吵醒,生怕吵醒怀里的人,赶紧伸手捞起来挂断。
一看来自于骆应钧,缓缓抽出那条被压着的胳膊,可惜还是把人吵醒了。
何以宁咕哝着问:“几点了?”
章怀瑜爱怜地亲亲她的脸:“才九点,再睡一会儿。”
何以宁推开他的脸,抱怨:“刮胡子去。”
章怀瑜低笑了一声,下床,披上睡袍来到外面的起居室,回拨电话。
“叔,早上好啊。”晨起的嗓音性感沙哑,还透着餍足。
骆应钧静默了两三秒才道:“还没起?”
章怀瑜打哈哈:“起了,起了。”
骆应钧:“我在你们小区外面。”
章怀瑜:“……”
我的叔,您老人家好歹提前打个招呼啊,这冷不丁的杀上门来,我有点慌。
骆应钧:“何家人都在警局了。”
章怀瑜:“您想今天见宁宁?”
骆应钧:“她愿意见我就见。”
章怀瑜:“那我先让人接您去我那边坐坐,我给宁宁说说。”
骆应钧冷不丁:“你住她那边?”
章怀瑜欢快回答:“是的啊,宁宁说她一个人住太冷清,让我陪着她,好热闹点。叔,你放心,我肯定帮你说好话,回头你也记得帮我美言两句,咱俩互帮互助,幸福美满一家人。”
骆应钧:“……我谢谢你。”
一通电话打了一十几分钟,章怀瑜终于弄清楚来龙去脉,回到房间。
何以宁已经醒了,赖在被窝里玩手机。
“睡不着了?”
何以宁点了点头,随口道:“聊这么久?”
章怀瑜回到床上,让她靠着自己玩手机:“谦叔,就是我后爸,他的电话。”
“你们感情真好。”继父子这么好的,挺少见,反正她没见过。
() 章怀瑜心说,这得归功于你,以前虽然关系不错,但总归隔了一层。现在就不一样了,岳父大人哎。
“谦叔人挺好的。”章怀瑜心里一动,把话题引过去,“我都没见过你给你爸打电话?”谦叔说他去查非洲矿主爸的事情,不许他插手,至今也没告诉他查的怎么样了。
何以宁理直气壮:“给钱就行了,有什么好聊的。”
“……”章怀瑜有点为谦叔担心,但是更为自己担心,另一只靴子终于要落下来,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?他有点慌,再慌也得上,瞒得越久越不好交代。
章怀瑜想要一块免死金牌:“宝贝儿,我跟你说个事,你保证不许生我的气。”
何以宁才不上当:“看来这个事,我肯定会生气,你干脆别说了。”
章怀瑜噎住了,看她刷微博刷得热闹,纳闷:“你就不好奇什么事?”
何以宁哼笑:“你憋不住的,早晚会说。”
章怀瑜哑然失笑,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:“那我说了。”
“听着呢。”
章怀瑜语不惊人死不休:“你的非洲矿主爸打电话给我了。”
认真说起来非洲矿主爸没毛病,家办在非洲投资了好几个矿,谦叔都有股份。
“你是不是被人骗了?”反诈思想到位的何以宁立刻追问,“你没打钱吧?”
眼见章怀瑜脸色奇怪,她心里咯噔了一下,不可思议:“你真打钱了,打了多少?”以他的大手大脚,感觉不会是小数目,作孽啊。
“没打钱。”
何以宁松一口气:“那就好,不用理,是个骗子。”
她这么笃定,章怀瑜对所谓的非洲矿主爸更加好奇,但是这会儿不是问这个的时候,他正了正脸色:“宁宁,我不跟你开玩笑,你爸就在我那边,你要不要见见?”
何以宁慢慢皱起眉头,从他罕见的郑重中意识到不是开玩笑,可她只觉得老天爷在跟她开玩笑。
我的弥天大谎被拆穿了,我怎么解释?
这是第一反应,第一个反应才是:我爸?那个抛妻弃女人间蒸发一十一年的爸怎么会和章怀瑜搭上关系?
港城富婆?
章怀瑜是港城土著。
何以宁直起身,跪坐在床上:“谁啊,你怎么认识的?怎么确定那是我爸?”
章怀瑜也坐起来,觑着她的脸色,小心翼翼道:“就是谦叔,我给你们做过亲子鉴定,百分百是你爸。”
何以宁怔住,章怀瑜的后爸,她之前了解章怀瑜时在网上搜到过,不叫骆应钧,叫周应谦,褒贬不一很有争议的一个人物。
“他改名了?”
章怀瑜点头。
何以宁神情古怪:“那个骆佩瑶跟我同父异母,他后来生的?原来比我小,我一直以为她比我大来着。”
章怀瑜觉得她关注点有点清奇:“骆佩瑶其实是你的名字,她是你舅舅何燕鸿的女儿,比你大几个月,冒充你骗了你爸十九年。你爸十九年前就回去找你了,可被何燕鸿骗了。你爸这十几天就在忙着处理何家人,把他们全都送进去了。”
何以宁傻眼,呆若木鸡。
“宁宁?”章怀瑜被她吓住了,俯身抱住她,一下一下轻抚她后背,柔声哄慰,“都解决了,坏人已经绳之於法。我们找最好的律师团,让他们把牢底坐穿,咱不生气啊。”
耳边猛地响起她咬牙切齿的声音:“《真假千金》照进现实,谁敢再说短剧拍得夸张我怼死他。”
她这反应有点出乎意料,弄得章怀瑜心里七上八下,跟不上趟。
“宁宁?”
何以宁抬起眼,望进他眼底,声音很轻:“他当年是不是跟着你妈离开?”
章怀瑜瞬间僵硬如石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