绝无这种可能。
赵珩批复文书。
正批着,听外面道:“陛下,周大人来了。”
“传他进来。”
不多时,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“陛下。”他见礼。
赵珩嗯了声,头也不抬,扬手示意周截云坐到自己对面。
周大人不期皇帝待他如此礼遇,饶是脑子出乎常人,也犹豫了两秒。
只有两秒。
他就跪坐到了赵珩面前的位置。
奏折中的事务并不十分紧急,赵珩边看边听周截云说话。
轻吕卫的组建日成规模,其中诸人皆由周截云挑选,再送到皇帝面前。
“……还有一事,”话锋一转,周截云道:“陛下,诚郡王与安王想将两位世子送到轻吕卫中,臣不敢做主,请陛下决断。”
依周截云的意思是,要两个连刀都拿不动的小世子来做什么?
轻吕卫是保护陛下的,总不能再派人保护两位小世子,非但于上无益,更平添掣肘。
他本想一口回绝,但在副统领的恨不得抱着他大腿哭的劝告下,终于借着来宫中陈事,将此一道秉明。
赵珩惊奇道:“周卿还有这个心思。”
若是旁人这时候定然谦虚两句,周截云一板一眼道:“回陛下,臣未想到,臣本欲回绝两位王爷,是副统领盛承业告诉臣要向陛下奏明。”
赵珩险没笑出来
() 。
他抬手按了按抻起的唇角,决定还是给自己新选的统领大人留些面子。
“好,好。()”疍????“罓?罓虶絙?撍蕟?????梈蝳?⑽[()]⑽『来[]。看最新章节。完整章节』()”
周截云茫然地眨眼。
显然不太懂皇帝在笑什么。
“此事你不必再管。”赵珩道。
周截云得罪人的事做得太多,此事还是由他亲自回复诚王和安王更为妥当。
其实就先例而言,为帝王持刀者,必须在皇室中选。
但现下与昔年不同,一则众宗亲羸弱,手不能提肩不能扛,别说持刀站在赵珩身边,就算端个茶杯让他们站一日都能累得他们去了半条命,就如周截云所想,非但不能保护皇帝,还会给轻吕卫造成诸多满麻烦,二则,皇帝与宗室关系算不得融洽,宗亲贵胄们的忠心,未必如这些静心挑选的侍卫。
“是。”
周截云行事虽不如其他众臣灵敏,不知变通,一板一眼,但其对皇帝的命令绝对执行,不问缘由,没有异议。
这就是他最大的好处。
赵珩又翻过一本奏疏,忽地想到了什么,“若不日后,朕想让卿全权重组禁军,卿当如何?”
于武将而言长得有些罕见的睫毛开阖,他不解地向上望去,“陛下所令,臣自然要领命。”
重组禁军,必会对靖平军造成冲击。
于姬循雅而言,任何敢触及他权势者,皆罪该万死。
而今姬氏权倾朝野,难道周截云就没有半分顾虑?
赵珩放下奏疏。
帝王眼眸沉沉地看着周截云,语气辨不出喜怒,却道:“周卿,你不怕死吗?”
话音中失去了往日的笑意,低沉,又威势十足。
周截云顿了一秒才垂首。
却又不曾完全低下,他依然可以看清皇帝的眼睛。
这双眼眸中情绪涌动,他看不懂缘故,亦无心分辨。
轻吕卫是保卫帝王的甲胄,是帝王,最后一把刀。
他只需要做一把沉默寡言,对主人忠心无二的锋刃。
臣子反问:“陛下会让臣死吗?”
胆大妄为,只是将这话说出口的人根本没意识到,这于帝王而言是大不敬。
静默。
立在帘栊外的宫人神色惶恐。
“滴答。”
是宫漏流水的鸣声。
宫人不由得一惊,慌乱地低下头,不敢窥伺内书房。
不料下一刻,内里却传出帝王畅意至极的笑声。
“周卿啊,可惜,”赵珩的声音中犹带笑意,“可惜!”
周截云不解地询问,“陛下,臣不明白,陛下在可惜什么?”
下一刻,他与帝王对视。
周截云倏然怔住。
他看见了一双正在熊熊燃烧的眼睛。
有那么一瞬间,周截云仿佛听到了战场上鸣金锋利而悠长的声响。
() 皇帝的目光太过炽热,烧得他血都觉得滚烫。
“可惜你晚生了几年。”
可你晚生了几百年。
若你与朕同在一世,功臣阁上,未必无卿一张丹青像!
周截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惜。
他思量一息,“陛下,臣不觉得可惜,臣若早生几年,当在先君时为官,”至于先君干成了什么鬼样子朝野有目共睹,周截云不觉得在先帝朝为官能比在赵珩手下更官更好,“臣本罪臣之亲,陛下不计前嫌启用臣,臣深为感激。”
武将仰面看向帝王,认真地说:“若早生几年,才是臣的憾事。”
赵珩不料周截云也有这么会说话的时候,愣了一秒,旋即笑得愈发开怀。
周截云不解地看着赵珩大笑,笑得面颊都微微泛红,好似白玉生晕。
周截云以为皇帝在笑话他,莫名地有些急了,“陛下,臣所言字子句句皆出于真心。”
赵珩笑道:“朕不觉得卿说假意,朕只是,”话未说完,笑得太久嗓子生疼,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见周截云眼巴巴地看着他,“很高兴。”
……
入夜后。
因姬循雅一份文书写的不明不白,赵珩“不得已”去神卫司寻他。
刚一踏入书房,赵珩就闻到了一股很奇怪但熟悉的味道。
赵珩心中笃定,是烧东西的味道。
这次是竹简。
赵珩甫一踏入内室,但见姬将军百般留恋地在竹简上抚摸不去,而后垂眼,仔仔细细地看过竹简上的内容,启唇默念了数遍后,就直接将竹简扔进炭盆中。
“啪。”
火光四溅。
赵珩脚步一顿,难得积攒的温情脉脉顿时一扫而空。
姬循雅怎么这样爱玩火。
皇帝含笑道:“你书房中放了不知多少文书奏折,极易引燃,若因此烧了神卫司,牵连其他殿宇,修缮的费用你来出。”
姬循雅抬眸,淡淡地明知故问,“国库空虚?”
赵珩冷嗤了声,“姬将军此言差矣,国库什么时候有钱过。”
“既然没钱,陛下就该开源节流,”姬循雅平静地说:“立后靡费巨大,还是日后再说吧。”
火光明明灭灭,落在人面上晦暗不清。
赵珩生生被他气笑了。
听见他笑,姬循雅终于抬头,“陛下心情不错?”
赵珩看着姬将军。
后者清丽出尘的面容上似有一层冷意笼罩,是烈焰也化不开的阴寒。
“嗯,”不知为何,他很难对姬循雅真正生气,“美人在侧,朕的心情自然好。”他哄道。
姬循雅深以为意地点头,慢慢道:“九江王好色人尽皆知,迎娶的王妃有曲北第一美人之称。臣先前因公事见过九江王,虽已不惑之年,仍丰神俊朗。”
他盯着赵珩,“有这样的父母,其子容貌定然远超常人,难怪陛下看见李默高兴。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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