俗话说熟能生巧。
对于这类基础符咒来说,经验反而更重要,胡老头制平安符的功力,虞妗妗说实话自叹不如。
“不必,虞小友大义,我自然信得过你,不知这个合作从什么时候开始?”胡老头问。
“随时。”
胡老头听得心花怒放。
现在虞妗妗在他眼里那哪是坏丫头,活脱脱是个聪明伶俐心地善良的好人!
“我现在就去准备东西,虞小友放心,每一张符包老夫都会仔细对待,绝不会砸了你我的招牌!”他说话时眼眶有些红,颓气一扫而光,脸上洋溢着笑容:
“大牛走了,回去给师父研磨!对了你也快点谢谢虞师叔!”
胡大牛愣了,结结巴巴:“谢、谢谢虞师叔。”
虞妗妗哼笑一声,这胡老头脑袋是真的灵活,这就给她抬到同辈、还让胡大牛认师叔了?
想象中同行撕扯的局面并未发生,并且事情还以一种诡异的势态歪得不成样子,直接给周围看戏的摊主们看傻眼了。
被虞妗妗淡淡的目光一扫视,摊主们纷纷扭头,装作在做自己的事完全没关注那边。
只是不少人心里都酸揪揪的。
合作?他们也行啊!
他们也能产出文玩古件,也算半个玄学圈的啊!
待胡老头美滋滋屁颠颠走远,虞妗妗才偏头看了眼身边含笑的祝檀湘:
“受伤了?伤哪儿L了怎么伤的?”
祝檀湘一怔,下意识温声道:“小事,大人怎么发现的?”
“我是猫。”虞妗妗说:“闻到的,你身上有很淡的血气,以及药酒气味。”
她说完就这么直勾勾盯着青年。
片刻后祝檀湘轻叹,撸起袖子道:“被猫抓了两道,真不碍事。”
他手臂上有几道快要凝固的爪痕,来之前已经在兽医院处理过了。
虞妗妗:?
“哪只?”
祝檀湘知道她误解了,解释说:“不是咱们家的,是宝来宠物医院附近的野猫。”
“最近不是又救助了一批流浪猫狗,送到医院那边让它们绝育么,下午医院的陈医生给我打电话,说安置猫狗的笼子有一个锁扣松掉了,里面跑掉了一只公猫。”
至于这公猫为何激烈地扒拉笼门跑掉,原因出在宝来宠物医院周边,这两日冒出来的一只流浪猫身上。
考虑到小院空间有限,虞妗妗和祝檀湘不可能让每一只救助的流浪猫狗,都在院子里待着。
所以
虞妗妗出资,和宝来宠物医院、以及南城的两家民间的动物救助基地合作。
由他们救助的动物——主要是城市中弃养的猫猫狗狗,统一送往宝来宠物医院噶蛋、绝育。
做完绝育后再把这些动物运送到救助基地,在那里等候属于这些毛孩子的领养人,或者和它们的同类生活在一起。
民间的动物救助基地大都是好心人自费建立,环境较差,同时大量动物的居住、口粮,也常年困扰着救助人们。
现如今有虞妗妗投资,救助基地不仅扩建了场地改善了环境,粮食上的压力也大大减轻。
再加上祝檀湘一直在经营维护‘猫猫教’网站,【宠物领养】模块已经办得有模有样。
除却救助基地在积极地为毛孩子寻找领养人,网站也会实时更新绝育后的动物证件照,方便想领养的网友自助查看,挑选合眼缘的毛孩子带回家。
这样一套流程下来,几乎每天都有最少一只毛孩子能被领养人带走。
无论是南城周边的流浪动物生态环境,还是救助站的压力都大大减少。
在资金允许且虞妗妗赞同的情况下,祝檀湘目前还在和临市甚至是外省的几个大型救助站谈资助。
只是城市人口众多,养动物的家庭也多,尽管他们已经有了如此成熟的救助、领养流程,南城各个周边还是会时不时冒出一些被弃养的动物。
宝来宠物医院附近的流浪猫,就是最近三天才出现。
或许是因为医院附近的流浪猫基本都被救助送养,该地区没有猫咪撒尿圈地盘的气味,故而野猫认为这是无主之地,选择了该地作为它的地盘。
医院的兽医们发现它时,第一时间想要将它诱捕,但屡次失败。
经兽医们观察,那是一只处于发情期的母猫,攻击性强,且大概率长时间流浪对人类极其不信任;
许是在流浪途中母猫的爪子受过伤,肉眼可见它的爪子指尖炎严重,到了溃烂完全脱毛的程度。
疼痛加上对人类的恐惧,以及发情期情绪焦躁不安,致使它很难上当。
但母猫发情期频繁且持续时间久,一到晚上,医院周边就能隐隐约约听到猫咪显得凄厉的嚎叫。
在这种情况下,一批需要绝育的猫狗送到了宠物医院;
兽医们还没来得及给那只公猫嘎蛋,它就被母猫的叫声吸引着‘越狱’了。
医生们发现时对着空荡荡的笼子面面相觑,最后给祝檀湘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。
祝檀湘想着他下班正好会路过医院;
加之他长期和虞妗妗待在一起,身上多少沾染了大猫的气息,很多不服救助站工作人员的猫狗在他面前,都会变得相对温顺,所以顺路过去看看。
这么一看正好碰上医院的陈医生第四次诱捕猫咪。
他并没有上手去抓猫,只是在附近观望,谁成想即将入笼的最后关头母猫受激,尖叫着到处扑腾。
祝檀湘那许久没显威力的霉
运体质一发威,母猫就不偏不倚地往他的方向逃窜,以为他是想抓自己的人类,又被他身上的气味刺激到,跳起来对他发起了抓挠攻击。
躲避过程中他的手臂被挠了几个印子。
虞妗妗:“……猫抓到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祝檀湘苦兮兮道:“小家伙太怕人了。”
“陈医生说估计是之前流浪时,有人用类似的方法引诱过它,得到它的信任却伤害了它,所以猫条猫笼都不起效果了。”
虞妗妗想了想,点头道:“先回家吃饭,然后我去那边看看。”
祝檀湘应了一声,伸手把摊位上的挎包拎到自己手里,又娴熟地给摊位小车罩上布罩、挂上锁:
“不过大人你怎么突然看上了胡师父,要和他合作。”
虞妗妗揣着手说:“符包太多了画不完,与其他们师徒俩天天在背地里蛐蛐我,不如让那两人为我打工,给我赚钱。”
这话祝檀湘是不信的,向来懒散的猫妖若是在乎那点钱,就不会把赚来的钱大把大把投到救助站和公益里去了。
至今虞妗妗的财产还都是他在帮忙打理,得亏他不是那种卷老板跑路的人。
但虞妗妗不想说,他也就点头不问。
至于真正的原因其实是虞妗妗今日发现,胡老头的徒弟胡大牛得了病。
她虽还没神到光看看面相就能断定对方得了什么病的程度,但仅从胡大牛泛紫的嘴唇,以及印堂心到寿上穴灰蒙蒙一片,便可知道胡大牛的病情不轻,应当是内附受损。
在旧巷摆摊的大半年,饶是虞妗妗不爱交际,也多少听说了很多摊主的情况。
其中就包括胡氏师徒二人。
两人说是师徒,其实是父子。
据说胡大牛是他师父领养的孩子。
在二三十年前大部分地区仍存在严重的重男轻女,按理说胡大牛一个男童,很快就能被领养走。
但他在福利院一直待到十多岁记事了,都没被领走。
这种情况基本上就是身体或智力有残缺了。
胡大牛倒不愚笨,最多有点傻气,但他天生心脏有问题。
这些事是别的摊主拉家常时,虞妗妗在自己摊子上听到的。
没办法,猫妖的听觉太过灵敏。
那些人又说胡老头给这个徒弟改了个那么潦草的名字,就是想用接攘地气又通灵性的‘牛’,来压一压胡大牛的命轻。
还说胡大牛在福利院耽搁到太大的年纪,读不了书,只能跟着他师父年纪轻轻在街头摆摊算命;
说胡老头就是倔,非要拉扯着这样一个短命的孩子,别说为他养老送终,哪天胡大牛一命呜呼他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……
故而虞妗妗看到那胡大牛满脸的病气,就明白大半年来只敢在心里泛酸水的胡老头,为何今日冲昏了脑袋,上门挑衅。
胡大牛心脏病犯了。
怕是紧缺吃药的钱。
虞妗妗仔
细想了想,打自己在旧巷摆摊以来,确实卷走了胡氏师徒许多生意。(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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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她思索片刻,还是决定给这一老一少指条活路。
……
当天下午
胡氏师徒进货一样买回来几大叠符纸张,师徒二人就在摊位上研磨、调配朱砂等比例,热火朝天画起了符。
胡大牛吃着热烘烘的烤饼,呵呵傻笑:
“师父,虞大师是我师叔的话,你以后就和人家平辈了,她可比我年龄还小呢。我倒是无所谓,没想到师父你那么能屈能伸。”
胡老头一噎,无语道:“吃饼都堵不住你的嘴,什么能屈能伸不会说话你就别说,你虞师叔那是难得一见的好人!”
“看你那蠢样,你要是真能认下个那么厉害的师叔还好了呢!”
嘴上虽然说着训斥的话,胡老头脸上却堆着笑。
就在这时有人来到了他们摊位跟前:“胡大师,你好。”
师徒俩望过去,视野中的人是个女人,但扮相有些奇怪。
半下午的时日无风无浪,更没太阳,女人却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,还戴了一幅墨镜。
“女士,你想看点啥?”胡老头殷勤开口。
女人从包里翻出手机往他脸前一递:“大爷,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,这个人你知道吗?”
胡大牛好奇心那叫一个重,他师父还没说话,自个儿L就抻长脖子凑近去看。
看清手机屏幕上的照片,他瞪大眼睛,一句‘虞师叔’就要脱口而出前,被他师父的声音截断:
“认识,这丫头之前经常在附近摆摊儿L,同行嘛,相互之间肯定关注得多些。”
女人闻言靠近了:“那她的情况,您知道得多吗?”
“这样子,我给大爷你一万块钱,你就随便聊聊你对这个虞妗妗的了解,她什么来历、在到旧巷之前是做什么的……只要是大爷你知道的信息都可以讲。”
“这一万元算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,您说的信息我越感兴趣,就还有更多额外的报酬。”
胡老头顿了顿,脸上笑容更加谄媚:“没问题女士!”
“大牛,还不把你屁股挪起来,把凳子让给客人坐!女士你坐下我和你好好讲讲。”
他叽里呱啦讲了将近一个小时,最后收了两万元钱,笑眯眯把神秘的女人送走。
待人一走远胡大牛就迫不及待开口:“师父,你咋能出卖虞师叔呢?那个女人一看就和虞师叔有仇啊!”
“对了,师父你咋知道虞师叔老家在安市,还知道她那么老些事儿L啊?”
胡老头白他一眼:“当然是你师父现编的!”
“难道我看不出来那女人有问题?藏头露尾居心叵测!但你师父我,可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,刚才说那些话都是为了影响她
() 的判断,更何况这种人的钱不拿白不拿。”
“不过有一句你说得对,看这女人出手阔绰,随随便便就给两万块钱眼睛都不眨一下,甚至能叫出我的姓氏,怕是颇有背景来者不善呐!咱们得赶紧通知你虞师叔,有人在打探她的消息,得让她早做准备。”
“师父英明!”胡大牛神情激动:“那咱们咋个通知虞师叔啊?”
胡老头:……
胡氏师徒四目相对,面面相觑。
胡老头‘哎哟’一声拍在了徒弟的大腿上:“完了!下午太激动了,没和你虞师叔互留联系方式!”
“只能等明天她来出摊,再告诉她此事了。”他连连叹气。
“师父你真不靠谱……”
……
——————
次日清晨
祝檀湘早早起来,轻手轻脚把客厅的卫生简单打扫了下,而后就准备先给家里的猫狗弄粮食。
除了现实意义上的毛孩子们,虞妗妗当初打击掉虐待小团体、聚集了死去生灵魂魄碎片,而形成的两只灵猫,也需要给它们准备点东西进食——大多数时候祝檀湘会在饭点给两只灵猫分别准备几支香。
隐约听到点外头悉悉索索的动静,他心生疑惑。
打开院门一看,好几只猫竟都不在自己的窝窝里待着,而是蹲在院墙上,朝着院外看去。
听到他开屋门的声音,猫咪齐刷刷的偏头看来,最胖的那只狸花冲他叫了声。
什么情况?
外面有东西?
祝檀湘眉头的不自觉凝起,抄起门边放着的棍子,把院门打开。
“……你好,你这是?”门一打开,外头站着个戴了口罩帽子的年轻女人,把他吓了一跳。
看样子不是刚到,否则家里的猫不会在墙头看热闹。
“这里是虞大师家吗?”女人问。
“是,你先请进,她应该还在休息。”祝檀湘侧了下身让人进来,好奇的问道:“你是来找虞大师看事儿L的吧,来得也太早了些,现在才八点呢。”
女人回道:“嗯,我听说大师特别灵,而且不是每天都出摊不好约,就想着早点过来蹲个名额。”
祝檀湘笑了下,“谁告诉的你还得蹲名额,他忽悠人呢。虞大师人很好,你们随时来只要她在家或者空闲,都会帮忙的。”
“女士吃过早饭了吗?我怎么称呼你?”
女人顿了两秒,才说:“我姓舒。”
“祝檀湘。”声音突然从房门处传来,她像被惊到了,身体一个激灵看了过去。
“谁啊?”
“来找大人你看事的客人。”
被外头动静惊醒、出来看看情况的虞妗妗不能理解:“这大早上过来??”
“……”
两人说话间,站在的院子里的女客目光一直在打量。
视野里的女人头发很长,又黑又亮垂在肩头略有些炸毛,她应该是刚睡醒,还穿着睡衣打了个哈欠,表情有点臭。
‘这就是虞妗妗’——虞舒月心想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