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头看了一眼虞妗妗手里的罗盘,祝檀湘随口问了句:“大人,您这罗盘的指针怎么在晃?”
虞妗妗语气如常:“医院附近亡魂多,阴气重,总受影响。”
祝檀湘:……
“这样啊。”
他干巴一笑,心道自己就不该闲着没事儿多嘴瞎问。
从停车场的角度,可以看到南城二院的大门。
百无聊赖中祝檀湘微微眯起眼睛,仔仔细细看着大门方向走出来的一对年轻情侣。
“大人,那是不是陈怜生?”
虞妗妗顺势看去,“是她。”
“旁边那个应该就是陶浮侍?可惜离得太远了,看不清那男的五官……”祝檀湘咕哝一句。
身为猫妖,虞妗妗视力倒很好,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两人挽着手,亲密倚靠着交谈;
陶浮侍的确长得浓眉大眼,和照片上相差不大。
他不知说了什么,把旁边的陈怜生逗得直笑。
仅仅这幅画面,两人活像一对热恋期恩爱的小情侣,完全看不出各有心思。
陈怜生找了个借口,目送男友先打车离开,而后掏出手机看看短信。
她四下张望,朝着虞妗妗二人的方向走来。
就在这时,虞妗妗手里罗盘的指针晃动幅度倏忽变大,有什么阴气浓重的东西,在朝着这个方向快速靠近!
“来了。”
虞妗妗提醒了一句。
她指尖一直捏着枚石子,同一时刻弹指而出,“天圆地方,律令九章,吾令下笔,万鬼伏藏。①”
此咒为‘五雷破霄法咒’,可以以凛然道法破去鬼魂周身的阴煞。
看到熟悉之人的陈怜生还举起手带着笑,冲他们挥了挥,全然不知道自己暴露在危险中。
一枚石子擦着她的肩膀,“扑哧”一声打在她脑后,卷起的冷风让她不由自主转了头。
因吃痛而面目狰狞的女鬼,就这么和她脸贴脸地映入她眼帘。
陈怜生吓得踉跄,差点跌在地上,手指颤抖着去指那鬼魂:
“她、她!!”
鬼魂袭击不得手,卷起魂体就想遁逃。
虞妗妗冷哼一声,抬起白皙的手掌往下压,明明她手下空无一物,
可不远处的灰雾,就像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狠狠拍打,‘噗’的一声直接瘪了。(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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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无比惊讶:“就是她一直缠着陶浮侍!原来鬼能被看得这么清楚,我之前一直以为她是一团雾…”
她不知道,这是因四面八方都在虞妗妗的阵中,她自己也身在此处相当于短暂开了天眼,因此能清楚看到鬼魂。
“大师你太厉害了!说能把她抓到,真就给她逮住了!”陈怜生语气惊叹,看向女鬼大着胆子嚷嚷:
“姐妹你别缠着了陶浮侍呗!我也不计较你之前推我、要把我害死的事了,只要你离开他。我知道他以前可能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,但我这不是还挺喜欢他,不想让他死这么早,先委屈姐妹一段时间…”
她语气倒挺诚恳,还懂威逼利诱、打一巴掌给一颗枣:
“你要是同意的话,我给你烧钱烧房烧男人,要是不同意我只能请大师把你送走了,你也别怪我。”
然而女鬼听了,却并未怒火攻心,也没有作势扑上来索命。
相反她还挺平静。
被虞妗妗禁锢了她就不挣扎,冷着脸听完陈怜生的‘劝慰’,她咧开唇角笑了。
笑容讥讽,看陈怜生的眼神像在看傻子。
陈怜生见她不说话,低声问道:“大师,鬼能说话吗?”
祝檀湘回她一句:“能说话。”
“那她什么意思?不理我是不同意喽?”她偏头和大师的助理窃窃私语。
虞妗妗根本没关注她在说什么,视线落在她的脖颈处。
从陈怜生靠近的那一刻,她就从年轻女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孽力。
看样子对方并没有听她的劝告,已经另找了术士,接触了蛊咒一类的偏门术;
很可能已经给陶浮侍下过了。
可很快她又觉察出不对劲来。
陈怜生的孽力不仅仅从她身体中溢出,体外还有包裹着她全身,尤其是她的颈部位置格外浓厚,像是带了个孽煞项圈。
虞妗妗多看了两眼,发现体外部分的孽力,竟是从陈怜生脖颈上的项链散发出来的。
前两天她带了这链子吗?
虞妗妗想了想,很确定没有,否则当时自己就会发现。
叽叽咕咕半天,注意到虞妗妗一直没说话,陈怜生看过来:“大师,你也帮我劝劝她呗。”
虞妗妗沉吟,望向半空中保持着讥笑的女鬼,说道:
“我们弄错了一件事——”
准确说是她被陈怜生误导了。
“这个亡魂的死亡同你男朋友没什么关系,并且她本人生前的仇怨,大概率也和你男友无关。他们一人一鬼之间既没有桃花业果,也没有生杀恩怨……”
“对了,这位看魂体面相还是已婚的命格,结婚对象也不是你男友。”
陈怜生傻眼了:“啊?”
() 她看看虞妗妗,又看看一脸嘲讽的女鬼,好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女鬼一直是这个表情。
“不是……你和陶浮侍没关系?你不是寻仇的?那你一直跟着他干嘛,为什么还要推我害我啊?!”
女鬼似笑非笑,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:
“谁说你是我推下去的?我跟不跟着陶浮侍关你屁事。”
陈怜生:……
“当时食堂除了你,我身后就只有同校的学生,不是你还能有谁推我!”
女鬼冷笑连连:“人家说不是他推的,你就信,真够蠢的。”
陈怜生:“什么意思?!”
她瞪大眼睛,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那天食堂中的场景。
滚落楼梯、浑身剧痛的她,泪眼朦胧间看到台阶上的男生吓得脸色苍白,不停摆手,“不是我!我…我没想推你!!”
她那时看到远处的女鬼,直接认定是对方要害自己。
现在想想,那男生的反应确实太过紧张。
难道自己真的冤枉女鬼了?!
事实也的确如此,那晚的食堂虽人不多,她身后的男生却在与同伴推推搡搡嬉笑打闹,一个没站稳就推到了前面陈怜生的后背,直接把她推下楼梯。
男生本以为自己闯了大祸,却不想陈怜生被抬上担架时,自己亲口说不是他推的——当时陈怜生已经认定女鬼害人,认为就算查监控也查不出什么,索性说是自己脚滑。
男生本人不想承担责任,也就将错就错瞒下此事。
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记恨错人的陈怜生脸色涨红:“你没要害我,为什么要跟着我?还在那边看着我笑,任谁都会误会吧!”
“呵呵,我想去哪儿还要给你报备?”女鬼神情鄙夷:“看到蠢货倒霉,我就高兴,不行?”
陈怜生跺脚:“那你今天还跟着我干嘛?!”
“我想跟,干你屁事。”
就在她气得哇哇叫时,虞妗妗打断了她:
“陈怜生,你脖子上的项链是自己买的吗?”
话题转换太快,陈怜生还愣了一下。
她下意识抬手摸摸,“这个啊?是陶浮侍今天早上才送我的。”
陶浮侍送的?
虞妗妗不由挑眉。
熟悉她的祝檀湘一听她这问话的语气,再看看她的微表情,顿时明白陈怜生脖子上的项链有问题。
陈怜生有些不好意思,说道:
“大师你这么灵验,估计我也瞒不住你。实话说了那天从你家离开,我回去就找了另一个大师请他帮我施咒。
我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光彩,但谁让陶浮侍先脚踏多船还欺骗我感情,我咽不下这口气!他都不算好人,我给他下咒,我们最多彼此彼此。”
她说得倒是坦荡,丝毫不觉得给人下邪术有什么难为情。
在陈怜生看来,如若男友是个真良人,她说不定还有些愧疚,当然那样的话她也不
必用这些手段了。
至于那大师如何作法,又给她捣鼓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药剂让她喝掉,她不想回想,也就含糊其词略过了。
陈怜生喜滋滋道:“没想到那位大师也蛮厉害,才下完咒没两天,陶浮侍就和我求婚了。”
“求婚?”
在场所有人、以及半空中一直拒绝交流的女鬼,听到此话都把视线落在了陈怜生的身上。
“对,就是昨天和我提的,准确说是私定终身。”陈怜生脸上带着得意的笑:“大师你没看到那画面,我直接同意后陶浮侍非常惊讶,然后特别激动、兴奋,一把抱住了我。”
在她看来,陶浮侍身上的巨大转变,都因那个大师给他下的桃花咒太有效。
咒术作用下让陶浮侍一天之内对自己死心塌地,甚至要和自己结伴终身。
虞妗妗想,怪不得昨晚打电话的时候,她语气那么高兴。
陈怜生接着说:“我之前不是同大师你说过,陶浮侍有个植物人哥哥在南城住院,他说那是他最亲近的家人,而我又是他认定了要过一辈子的爱人,想把我带给他哥见一见,要他哥做个见证。”
“所以我今天就和他来医院了。”
在陈怜生看来,陶浮侍虽然在感情上不负责,可对他的家人——尤其是病重的哥哥,实在很好。
他都要带自己去见哥哥了,对自己的感情还能有假么?
“他在他哥的病床前握紧我的手,说会一辈子对我好,这条项链就是在病房中当着他哥哥的面,他亲手带到我脖颈上的。”
陈怜生慢慢抚摸,觉得意义非凡。
无论她心中对陶浮侍的爱有多少,又是否是真的愿意和陶浮侍结伴终身,但今天之事以及男友痴情的态度,确实让她很舒心。
听到这里,竟是女鬼先忍不住了。
她仰天大笑,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荒谬的话,摇着头说道:
“蠢货!你真无可救药了!”
陈怜生现在最听不得女鬼的声音,她顿时破防,指着女鬼道:
“你一个鬼懂什么!你才蠢货!”
一人一鬼又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吵嚷起来。
虞妗妗没搭理他们,自顾自地掐指演算。
片刻后她睁开眼眸,突然对陈怜生说:
“今天下午你男朋友会回到医院。”
“嗯?”陈怜生下意识否定,“不是啊,他说下午要回学校做导师给他的课题,再说了,我刚刚陪他来看过亲人,他下午怎么会还来?”
“你不信的话,下午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。”
虞妗妗伸了个懒腰,将罗盘塞进斜挎包,偏头对祝檀湘说:“是不是到饭点了?我想吃油焖虾!”
她一个响指,解除了禁锢术,让女鬼可以随意离开。
但女鬼眼珠子一转并未飘走,反而飘飘忽忽跟了上来:
“我要跟你们一起去——”
她斜睨了下身边的年轻
女子,“看戏。”
陈怜生咬牙:“我也去!”
她快步跟上虞妗妗:“大师,你想吃油焖虾?我知道附近有家餐馆做得很不错,我请客!”
“……”
######
午后三点半,吃饱喝足的虞妗妗格外满足,坐在医院绿化带的椅子上眯着眼晒太阳。
女鬼躲在阴影地。
陈怜生因心里不安,心跳七上八下,只能扯着祝檀湘叽叽喳喳试图让莫名的紧张感平复下去。
祝檀湘:“所以你以后真的要和陶浮侍结婚?”
陈怜生想都不想,直接摇头:“怎么可能。”
“……也不一定,我现在才研一,最多口头定下来,还有两边家长两个家庭要考虑。不过他要是自此以后真的只围着我转,那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正说着,长椅上的虞妗妗终于站起身。
两人一鬼也连忙跟上。
虞妗妗像猫咪一样,下意识用手扫了扫耳朵尖:“稍等,你俩把隐匿符贴上。”
她说着,递给祝檀湘和陈怜生一人一张黄符。
等两人贴好,这才带着他们走进医院。
不用陈怜生指引虞妗妗就走在最前面,方向正是陶浮侍哥哥的病房。
越是靠近眼熟的病房,陈怜生心里就越紧张,她又好奇男友下午会不会来、来得话是有什么事?又怕自己看到什么“不该看”的……
正胡思乱想着,一行人鬼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。
陈怜生一抬头,正好看到要去学校做课题的男朋友走到病房门口。
陈怜生:……
陶浮侍进门后,随手把病房门往后一推,但本该因为惯性关上的房门,莫名无风又被吹开,就像有人从外头又推了门。
他皱了下眉头,走到门边向外面张望,确定走廊上没有可疑的人,而后才抓着门把将门关上。
想了想他又反手给病房门上锁。
一个哆嗦,陶浮侍忽觉得浑身发冷,胳膊上起了起皮疙瘩。
他并不知道,身后这间看似空空荡荡的房间里,摸进来三个他看不到的人,贴着墙根轻手轻脚走到了最里面。
还有一个女鬼,刚才穿门而过,径直从他的身体穿过、飘飘忽忽到了窗户边。
所以他才会突然感到阴冷。
屏息站在病房最里面的窗户边,陈怜生心跳如擂鼓,紧张得手都在抖动。
她看着男友坐在病床外的凳子上,沉默不语,持续用一种悲伤的目光,看着床上消瘦的植物人哥哥。
“哥……”
陶浮侍声音微哑,盯了植物人半晌,眼圈微红。
他起身把凳子往前拉,让自己能靠床坐得更近。
然后他伸出手,拉住病床上植物人搭在身边的瘦骨嶙峋的手掌,用双手握住、贴在下颌处轻轻摩擦。
陈怜生看着这一幕,忽觉得很是怪异。
哪怕是至亲的兄弟之间,未免也过于亲密了吧……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