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喑不置可否,又翻过一页。
“还有件事。”红蕊这次停顿了很长时间,打量着梁喑的脸色,极小声地说:“刚刚有人联系我,说林裕安那儿有盖了您私章的股权转让协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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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栖和宗明林封在图书馆待到晚上七点。
他想起梁喑中午那条微信,还是决定回家吃饭。
这两
天他都没提起那个皮影,可能是不喜欢,沈栖绕到商场打算去再给他挑个别的礼物,想了半天要么是太贵要么不合适。
他停在一个专柜前,隔着玻璃指了指,“麻烦您把这个给我看看。”
一对萤石袖扣,不算很名贵但胜在设计漂亮光泽内敛,一只偏蓝的绿色一只微黄的琥珀色,沈栖拿在手里稍微试想了下梁喑戴上的样子,应该很配。
“您是送给长辈吗?这款袖扣叫凡心动,是我们今天刚上的新品,因为设计师觉得设计很特别,应该是独一无二的,所以没有量产,仅此一款。”
沈栖想了想,觉得说是丈夫有点不好意思,便笑了下:“嗯,送给叔叔。”
“您真孝顺。”导购小姐十分温柔地夸赞:“做您叔叔一定很幸福,这对袖扣也很像您的眼睛呢,您叔叔收到了一定很高兴。”
沈栖心坠了坠,他原本只是觉得好看,但导购小姐这么一说反而有种暧昧感,像是他把自己眼睛送给梁喑一样。
他有种想把这袖扣放回去的冲动,但这袖扣太漂亮了,又是独一无二的,下次可能不会再有了,他实在不想错过。
“麻烦您帮我包起来。”
沈栖拎着袖扣下楼,先接到了林叔的电话,说过来接他。
沈栖上了车,先和林叔道了谢:“麻烦您了。”
“不麻烦。”
沈栖捏着袖扣盒子,忍不住问他:“林叔您在梁先生手下做事很久了吗?”
林叔下意识踩了下刹车,隔了几秒才笑说:“有很多年了,我是梁先生外公的司机,后来跟着小姐去了梁家。说句大不敬的,按辈分梁喑还得喊我一声表叔,怎么了?”
“您年纪这么大了,还要给梁先生做司机吗?”沈栖等了一会,没听见他说话,斟酌道:“林叔您不高兴吗?我是不是说错话了?”
林叔笑了笑,“不是,我孩子……不在身边,梁先生看我一个人挺可怜就把我叫回来了,平时也用不上我,他跟您结婚了之后才让我接您上下学。”
沈栖在心里琢磨了一会,说:“梁先生年轻的时候真的吃过很多苦吗?”
“是啊,多少次死里逃生过来的,他十六岁那年差点儿在一次袭击里丧命,他手臂上那条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,差点胳膊就废了。”
“还有他十四岁那年,他也差点儿在车祸里丧命,最后……”林叔说了一半,笑了笑:“都过去了,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?”
沈栖不知道为什么想知道,他只是觉得梁喑不像外人说的那样坏。
相反的,他觉得梁喑是个好人,至少对他是个好人,他虽然总吓自己但却没真的让他受过伤,也没让乘黄咬过他。
他偷偷碰他手、求他抱抱自己他都答应了,也没有因此占他的便宜。
昨晚虽然吓唬他,但也没真的欺负他。
也许梁喑只是在武装自己,他是梁家的家主,撑着几百人的大家族,他不仅代表这个家还要防备着身后的人。
他是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的人。
他护得住梁家自然是好,护不住,不光外人要害他就连自家人恐怕也会成为指向他的刀,所以梁喑必须是强大、无坚不摧的。
他谈完了公事,回到家还要继续加班,红蕊说他接手公司之后没有时间谈过感情,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。
沈栖心脏有点坠痛,像是被人掐了一把。
他想,梁先生不是坏人,他以后……
尽量不那么怕他,虽然他们是假结婚,但在梁喑帮他缓解皮肤饥渴症的时候,他也尽量温暖他一点,让他少操心,如果以后真的可以去他的研究所,他也会帮他分担压力。
很快到了家。
沈栖跳下车,小跑到门口时忽然有些却步,深吸了口气,推开门。
何阿姨在客厅收拾东西,看他回来有些欲言又止。
沈栖没仔细看她的表情,弯了弯眼问她:“何阿姨,梁先生呢?”
“书房。”
沈栖慢吞吞挪到了书房,在门口做了一会心理建设,一会借着给他袖扣的理由,偷偷摸他手一下,不过分吧?
沈栖抿了抿唇收起嘴角的笑意,抬起手轻敲了两下书房门。
“进来。”
沈栖推开门,探头看了一眼。
梁喑坐在办公桌后面,还穿着今早那件白衬衫,眉眼间隐约有几分折痕。
沈栖被袖扣盒子背在身后,先把惊喜藏一藏,“梁先生,我今天……”
“过来。”梁喑朝他伸出手。
沈栖绕过桌子走过去,还没等站稳就被他一把扯住,抵在怀抱与办公桌之前,吓得他下意识用双手按在他胸口,“梁先生?”
掌下温度炽热,沈栖蜷了蜷手指看他好像很疲惫的样子,小声说:“您是不是很累啊?工作不顺利吗?”
沈栖有点不适应地坐在他怀里,想着要不要给他揉揉太阳穴,“我今天和同学一起准备比赛,他们天分都很好,我听红蕊姐姐说您在办生物研究所,以后我帮您……”
梁喑捏着他的下颌,硬生生抬起来。
沈栖这才发现,他领带被很随意的扯开,领口扣子也解了两颗,镜片后的双眸黑沉沉的,几乎能把人盯出两个窟窿。
梁喑呼吸比平时重,明明没有喝酒,可每一下都像是从鼻息深处逼出来的。
有一种脱离了内敛克制的、隐蔽的野蛮意味。
下巴上的力道极重,有一种要硬生生把骨骼都掐碎的准备,沈栖怕疼,眼里瞬间就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。
“梁、梁先生,你怎么了……”沈栖被死死捏着下颌,几乎没办法张合的骨骼让一句话说的破碎又含糊。
这样的梁喑太陌生了,和昨晚故意逗他,欺负他的样子截然不同。
沉默、阴冷、面无表情。
梁喑从一开始说让他过来之后就一直没开过口,只是用尽了指力掐他的下巴,冷冰冰的眼神就那么盯着他,像在审视一个错误。
沈栖一下子想到了六年前那个夏夜,生生踩碎别人手骨后侧过头来看他的那一眼,像一只刚撕咬完猎物的凶兽,带着极重的无形的血腥气。(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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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喑力气极大,他的反抗如蚍蜉撼树丝毫没起任何效用,反而更加激怒了梁喑,下巴上更重的捏合让他脸都白了。
沈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呻吟,整个人被他压在办公桌上动弹不得,梁喑欺身过来的一瞬间,他下意识别过头。
滚烫的呼吸贴近耳廓,再近一点就会亲到,这个认知像一把刀一样压在沈栖的脖子上,吓得他肌肉本能绷紧,不停发颤。
不行、不行!
梁喑整个人几乎倾身压上来。
沈栖下意识绷直身子,抵靠着坚硬的办公桌避无可避。
“你很怕我?”
沈栖吓坏了,睁着眼不敢吭声,如果说昨晚的梁喑让他无所适从,今天的梁喑就让他感受到了从骨子里蔓延出来的恐惧。
梁喑眼底全是血丝,下颌线绷得比他还要紧,一双眼沉得像是要将他扒光一样,那种带着鞭挞一样的眼神似乎也真的在考虑从哪儿下手。
梁喑清晰地从他眼里看到了恐惧、抗拒以及避之不及的慌乱,“你明明这么怕我,为什么装得来讨好我,沈栖。”
沈栖脸疼得发木,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,只一个劲哭。
“不许哭。”梁喑捏回他的脸,冰冷地看着满是泪痕的这张脸,皮肤细嫩软白,一双异瞳哭起来像是水洗的玻璃珠。
脖子纤细,只要攥住了轻轻一折就会断。
梁喑一直觉得自己敏锐、足够冷静,但在沈栖身上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毫无判断力,他见沈栖第一眼就应该知道他很怕自己。
初见那晚,他以为沈栖是忐忑这桩婚姻、量体那天以为是自己的疏忽,让乘黄吓坏了他,拍婚照那天以为他是紧张,其实只要他仔细看看就知道他是怕自己。
沈如海寿宴,他没告诉自己,不是不好意思麻烦自己,他是不想看到自己。
他去时,沈栖脸上闪过错愕。
他问为什么挨打,他咬死了不肯说。
他一直只肯叫他梁先生这个生疏而冷淡的称呼,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很排斥、很恐惧自己。
他以为的羞涩稚嫩、乖巧听话,其实只是怕。
“沈栖,你让我抱你,帮我整理袖扣,系领带,那么乖。”梁喑指尖摩挲着沈栖的嘴唇,嗓音很低地问他:“仅仅只是为了讨好我吗?”
“不是……”沈栖被他的神态吓到了,很怕他会突然出手像踹梁维生那样踹他,拼命地挣扎道歉:“对不起,梁先生对不起,我以后不让、不让您抱了,对不起。”
他不知道自己的皮肤饥渴症给梁喑制造了这么大的困扰,慌乱地道歉: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“对不起
() ?你就只有这句话要说?”梁喑捏着他的脖子,几乎想就这么把他掐死,“沈栖,你要股权你说呀,我还能不给你么?嗯?何必拿自己来讨好我,叫我梁先生梁叔叔,那么乖地看着我的时候委屈么?”
“我抱你的时候难受么?瞒林裕安的事儿干什么?他让你做什么你直接说,需要偷么?你需要来偷这玩意么?”
“你知不知道这章根本没用?”
“你为了林封连这都做得出来,你嫁给我,你为了他嫁给我就为了这个破玩意。”梁喑咬牙切齿,几乎要沥出血来。
“这破玩意值得你做成这样!”
梁喑嗓音冷得刺骨,漆黑的双眸几乎要染上血色,沈栖被他吓得发抖,觉得梁喑这个梁喑暴虐、野蛮,像一瞬间褪去了平时那个沉稳温和的外衣,要硬生生撕碎他。
“你要讨好我,怎么不做得全一点,只抱一下就够换这些股权了?”
什么股权,沈栖根本不明白他说得什么股权,刚想开口就感觉自己的白衬衣领口被人硬生生撕开了,扣子崩掉落在桌面上时他整个人都僵了。
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的恐惧一瞬间席卷了沈栖,梁喑伏在他身上,像即将压下来的阴影。
不行不行!
沈栖拼命挣扎:“不要不要!梁先生不要,你放开!你放开我!”
沈栖双手都被按在办公桌上,极致的恐惧笼罩而来,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,抬脚狠狠冲着他便踹去,又被握住脚腕制住。
他拼命挣扎,反手一巴掌扇在了梁喑脸上。
书房瞬间寂静。
沈栖吓呆了,惨白着脸不敢置信地看自己的手。
梁喑只听见自己极重的喘气声与沈栖哭过劲儿的噎气,一双异瞳红得要滴出血来,眼尾不用人揉都红了一大片。
天生殷红的唇毫无血色,下颌已经被他捏得全红了。
他一直哭,把梁喑心里的暴虐、凶戾硬生生浇熄了几分。
“说什么?”梁喑看他嘴唇发抖,但声音很小,凑近了听他要说什么。
“……离婚……”沈栖嗫嚅了许久,终于沙哑着哭腔冲他吼:“离婚,我要离婚!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