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鸣昇开车回到家,上楼。
卧室还是临走时凌乱的样子，被子床单皱皱巴巴，一只女士手表躺在枕头旁边,地上，浴室,四处散落着衣服。
其实只是一时兴起，玩玩而已。
一切都原于冲动,男人最原始的冲动。
一天之前，这结果可能是他希望发生的。
睡过,不纠缠。
干干净净。
可江乌月说,跟他，有什么关系。
这话太刺耳，听着哪儿哪儿都不舒服。
没关系吗？
就冲着他心烦意乱这个劲儿。
真的能没关系吗？
手机在掌中震动。
是邵斌打来的。
陈鸣昇接通,坐在床尾沙发上,开口就说：“邵斌，你帮我查个人，背景工作资料……”
“昇哥。”邵斌开口打断他。
“有阿欢的消息了。”
陈鸣昇一顿,止住话。
其实邵斌在办公室等了他一天。
陈鸣昇很快驱车赶到公司,见他出现，邵斌一下精神了，站起身。
“你坐。”陈鸣昇快步走进办公室，秘书不在,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。
办公桌上，放着一沓资料。
邵斌走到他面前陈述：
“马来西亚禁赌,所以我们之前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找。这是华顶赌场的监控截图，她并不常去，每次赢一千马币就走,上次有人看到她，是在一个星期前。”
因为急切，陈鸣昇抓起那摞照片的时候，手指有些颤抖。
监控离得远，拍摄并不清晰，只是一个模糊的侧影，但轮廓足以认清。
“怎么发现的？能不能跟到？”
“华人面孔在那里并不特殊，有印象的人不多，排查起来，有些困难。”
陈鸣昇喉咙发紧，他压住心里的激动：“订机票，我们去吉隆坡。”
——
江乌月最近日子过得还算不错，没有突发外出的时候，她按时上下班，别提有多舒服了。
因为上次采访提纲的事过后，实习生孟茜没有再敢给她找麻烦。
那天江乌月故意关机失联，导致她被主编训斥，又因为采访提纲是她负责，所以孟茜根本不敢提江乌月，更不敢提自己没写，只能认下这个‘失误’，说文档出错。
这个哑巴亏，她怪不了任何人。
通过这次事件，孟茜也突然看清，别看江乌月平日好拿捏好说话，实际扮猪吃老虎，心思比谁都重。
而江乌月的角度其实很简单，这事儿不止一次了，她一忍再忍，可再一再二不再二，她只是怕麻烦。
好在两人没有很大的深仇大恨，日常相处还算过得去，毕竟孟茜从来不担心自己不会顺顺利利转正，所以没把江乌月当竞争对手。
除了她长得好看。
“乌月。”
快下班的时候，孟茜转了椅子，滑到她身边。
“你平时住哪儿啊？”
“学校。”江乌月正坐在电脑前，跟一位匿名爆料人聊天。
孟茜想起前几天她脖子上一晃而过的吻痕，好奇道：“咦？你不跟你男朋友住啊？”
江乌月手里打字的动作不停，语气平淡：“我没有男朋友。”
孟茜见她不说实话，顿时觉得无趣，她手指转着头发，见江乌月认真工作，便有些感慨：“你前几天看的那本红皮专业书好像绝版了，书店买不到，能不能借我看两天？”
江乌月敲键盘的手指停下来，她想了下：“书放在我哥那里了，你想要我今天回去拿，明天带给你。”
孟茜听着话，就猜到江乌月果然有别的住处，她开口：“我今晚就想看，要不一会儿下班，我跟你回去拿？”
江乌月笑着调侃她：“你什么时候这么用功了？”
“没办法，优秀的人在身边，不卷不行呀。”
江乌月被她逗笑，点头答应：“等我忙完，”
孟茜催促：“你跟谁聊天呢？”
“一个爆料人，反水举报一个涉黑组织盗采矿藏，但是没有证据无法立案。”
“这种事情交给警察就好了。”孟茜说完，猛然一惊，反应过来：“你不会想要去暗访吧？”
江乌月关掉电脑：“再等等。”
“太危险了。”孟茜试图阻止他。
江乌月满脑子都是事，没接话，起身拿包下班。
“走吧，不是要跟我回去拿书？”
-
陈鸣昇在马来西亚二天，一无所获。
其实这些年，他心里始终憋着口气，回回抱有希冀。虽然每次往返无获而归，但也渐渐习惯了等待和落空，也坚信，只要有消息，总有一天能找到。
只是埋在他心里的那份愧疚，随着时间，愈发清晰，痛彻骨髓。
很多恨意，在曾经从草不生的荒原里，野蛮生长。
第四天，陈鸣昇转机去了趟新加坡，待了一晚上，第二天从樟宜国际机场返程。
候机前邵斌说要去机场劳力士店逛逛，陈鸣昇无聊，目光扫到远处一家手信店，店里顾客很多，都是女生。
他看时间还早，就进去转了转。
等邵斌买表出来，陈鸣昇又在旁边的商铺里买了几盒斑斓蛋糕和茶叶。
“您不是不爱喝茶？”邵斌疑惑。
陈鸣昇从不喝茶和咖啡，嫌苦。
“给老爷子买。”
“这蛋糕和手信老人家可吃不了。”邵斌试探道。
陈鸣昇睨他一眼：“管真多。”
邵斌抬手摸摸鼻子。
陈鸣昇扫到他手腕上的钢表，笑了：“买这款？”
邵斌人高马大，练过家子也长得结实，很多时候都是不苟言笑的，甚至有凶相。
此刻他却露出一丝憨傻的
表情，挠挠头：“就喜欢这种。”又大又闪。
“改改暴发户审美，以后有你好日子。”
邵斌知道陈鸣昇在说什么，回归正色：“陈家栋最近在融资，集团高层人心所向，推他接任董事会主席。”
“急什么，这不是还没融到资。”陈鸣昇问：“银行贷款呢？”
“也在谈。”
“集团里这些高层关系网盘根错节，陈家栋的威望也不是一朝一夕变成今天这样，想要把他踢出董事局，就这点功力，才哪儿到哪儿。”
陈鸣昇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别整天愁眉苦脸的，办法多得是，回去再说。”
陈鸣昇落地北城，回了趟陈家老宅。
爷爷陈怀山问他最近去哪儿了不见人影，公司也不管，整天吊儿郎当不成样子。
“你再这样下去，怎么让你去集团？”
陈鸣昇坐在沙发上，专心剥橘子，闻言头也不抬：“二叔挺疼我的，有他在，我能饿死？”
陈怀山恨铁不成钢，终究是舍不得训斥，交代几句就散步去了。
陈鸣昇从老宅出来，周驰正好开车路过。
“听邵斌说你们回了趟吉隆坡，阿欢有消息了没有？”
“有点眉目，还在找。”陈鸣昇站在他车前，懒懒散散插着兜，说话的兴致不是很高。
周驰沉默了几秒，转了话题笑着道：“我要去趟槟江路，你晚上什么安排？胡潇潇组了局喊着去她新房打麻将。”
那地儿陈鸣昇知道，江乌月家的小区就在那里。
陈鸣昇见他满面桃花，有些凉飕飕地盯着他，开口，直截了当问：“你去那儿干什么？”
“你忘了，我奶奶住那个区，我去送个东西。”
陈鸣昇看着他，沉默半响，突然说：“车没油了，你载我一程。”
说着，他把自己车里的那几袋手信礼盒拎下来，上了周驰的车。
“我去奶奶家估计得坐一会，你今天很闲？”
周驰嘴里嘟囔不解：“你车库那么多车，随便开一辆出来不就行了？”
“哪儿那么多废话。”陈鸣昇丢给他一个小蛋糕。
“就拿这玩意糊弄我？”周驰嘴上这么说着，还是发动了车子。
开了二十分钟，快到小区，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，周驰顺手撕开小蛋糕包装，咬了一口，脸上立马露出嫌弃：“腻！吃不惯。”
周驰突然想起什么，盯着路况，嘿嘿笑：“也就女人爱吃这玩意，说吧，买这么多，准备给谁献殷勤呢？”
“我可听人说了，那天打牌，你在须尽欢搂着个妞儿，又亲又抱的，活久见啊！”
周驰乐呵呵的：“平时被人占便宜，跟谁欠了你八百万一样。说吧，是哪家姑娘，让你成功破戒了？”
“瞧你刚才脸臭的，到底有戏没戏啊？”
周驰叽里咕噜说一大堆，成功把陈鸣昇听笑了，他靠在座椅里，薄唇微扬，神情有些无赖：“
欲情故纵，有我拿不住的人？”(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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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音落定，周驰眼前闪过熟悉的身影：“咦？那不是胡潇潇的闺蜜，江乌月吗？”
江乌月这几个字成功让陈鸣昇眼皮一跳，他扭头，顺着周驰的目光望过去。
“江乌月！”周驰用力按了几下喇叭，喊住走在前面的人。
江乌月跟孟茜一同回头，一辆拉风的兰博基尼停在她们面前。
“我刚看背影就觉得像，还真是你啊！”
周驰头探出窗外，呲着牙花望着她，笑容满面。
孟茜看看周驰，再看看江乌月，周驰也注意到她，他打量着：“这位是？”
“是我朋友，孟茜。”江乌月不想多言。
孟茜微笑着跟周驰打招呼。
江乌月趁着这个空当，透过车窗，看到了周驰身旁，副驾上坐着的陈鸣昇。
空气中瞬间涌上一股尴尬诡异的氛围。
可周驰神经大条，没察觉到。
他还念念不忘上次自己没见到江乌月的微信。
他一边掏手机，一边说：“乌月，你加我微信吧，这回我手机可有电，不能再错过了。”
江乌月闻言，扯了扯唇，只好报出手机号码让他搜。
很快，周驰查找到她，开心道：“你回头记得通过我的申请啊。”
江乌月的余光看见陈鸣昇坐在副驾，黑眸融进了傍晚的夜色，他目不斜视望着前方，侧影有点冷酷，面无表情当她不存在。
上次不欢而散，她已经说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。
装不认识，也挺好。
江乌月嘴上应着，让开路：“你们走吧，我就先回家了，还有朋友在。”
周驰对这场偶遇意犹未尽，心里更多的是开心，见她这样说，他也不好再扯着她多说些什么。
彼此告了别，周驰发动车，继续往前面的楼栋开。
加到美女的微信，他心情好，嘴里哼起了歌，想到什么，又数落起陈鸣昇“你刚也太冷漠了，好歹是胡潇潇的闺蜜，你怎么招呼都不跟人打一声？”
“以为谁都跟你似得，哈巴狗一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