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片要分成二天来拍,晚上收工后,节目组统一安排住在了镇上为数不多的那个招待所。
本来是这么安排的。
然而过量涌入的狂热粉丝们早就把招待所预定爆了,住不下的也都在周围,时不时装各种借口在门口溜达来溜达去,盼望能捕捉到崽崽们。
裴桉行走江湖这么多年,对这种行为见得多了。
考虑到现在幼崽们的人气水涨船高,难保不会有什么变态,跟罗导商量了一下,小嘉宾和家长们住到裴桉的“黑缪斯号”,节目组则回自己的星舰上。
要怎么躲过粉丝们的火眼金睛,将原本应当住在招待所的孩子们“暗度陈仓”带去船坞,也是费了一番功夫。
等到全都安顿下来,已经是夜深。
明天还要早起继续拍摄,没有太多玩耍的时间。
KFC洗干净小兔子之后,送回了岑寻枝的房间。
他没有住此前从联邦过来时所住的那间屋子。
那里发生过一些……不能说不好,只是太叫人心酸的回忆。
小兔兔帮他清理干净精神力的伤口后,那些片段想起来已经很遥远了。
不再疼痛,却依旧叫他宁可回避。
他可以面对,不代表必须要面对。
眼不见心不烦。
小幼崽今天又换了新睡衣,柔软布料上散落着粉白相间的小花朵。
他洗得干干净净、满身沐浴露味儿,从颜色到气味都像一颗散发着水灵灵香气的白桃。
这颗小桃子熟练地爬上大床上,熟练地扭啊扭钻进被窝再露出小脸来。
岑寻枝正在用纪攸教的方法尝试着进行自我检测精神力。
崽崽不吵不闹,就这么安安静静眨巴着大眼睛看他。
看着看着,眼皮越来越沉,就快要闭上了。
自从两人有了亲缘链接,以及岑寻枝的精神力情况越来越稳定后,他已经差不多能感觉到小崽子的状态。
小於的精神力就像一颗嫩生生的小苗儿——或者就像是绒绒草幼苗的形状,在他的荒原上挣扎着破土而出、向上生长。
尽管他几乎没有施与雨露,幼苗还是那般顽强地存活下来。
小苗坚韧且勇敢,在他荒芜又贫瘠的世界中开出第一朵花。
然后,有了甘霖,有了新芽,有了更多的勃勃生机。
他从精神领域中抽离出来,发现小孩儿已经闭上眼。
白天跑动跑西一天,还要跟很多陌生的、不熟悉的人打交道,这对一个瘦小且内向的孩子来说简直是双重消耗。
才会像眼下这样,甚至等不到跟他说一声晚安、要一个亲亲,就要睡着。
岑寻枝垂眼看了他一会儿。
这么一点点儿的小东西,哪来那么多能量呢?
又要陪伴自己,又要和别人相处,按照裴桉的说法,已经在治愈全星际的人们了。
明明就是这样一个小小孩啊。
他会累吗?
应该是很累的。
可是作为一只垂耳兔,能够自由自在地露出耳朵和尾巴,不用戴着掩藏自己的兜帽,不用时时刻刻怕被抓起来;还能和那么多小朋友一起玩,应该也很幸福吧。
在拉斐尔星的小幼崽露出了比以前在联邦首都星多得多的笑容。
不仅是小孩儿,岑寻枝自己也放松了很多。
这里没有回忆,没有破碎的爱恨,没有常年的隐痛与经久不息的噩梦。
哦,还不用上班。
搁谁谁不高兴。
早些时候又收到梁施问什么时候回边防局的消息,他没回。
因为他不想回了。
不是不想回消息,而是不想回赛瑟纳林了。
小幼崽翻了个身,被子从肩膀上滑下来。
岑寻枝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。
Mama的靠近,即便是梦中的崽崽也能感受得到。
他迷迷糊糊睁开眼,发现监护人在望着自己,完全是条件反射先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:“Mama早安~”
岑寻枝失笑。
外面黑灯瞎火的,怎么就早安了。
崽崽眨巴眨巴眼,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时间线好像略有混乱。
他揉揉眼,从被子里钻出来,像往常那样跪坐在监护人的腿边,双手捂着他的膝盖。
岑寻枝从最开始的完全麻木,到后来能微弱地感觉到小手上的热量,到现在,已经能完全感知小兔兔的手指了。
休斯和纪攸的会诊结果振奋人心,按照现在的恢复进度,要不了多久,他就可以试着重新站起来了,哪怕还只是借力、扶墙。
起码也是漫长颓靡后,重见天日的第一步。
崽崽每次这样把手放在他膝盖上,都是一种治疗与安抚。
同时,也期待着和家长之间的睡前谈话。
岑寻枝问了他一个今天一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问题。
“那个武耀,是你的五哥吗?”
小於愣了一下,随即有些黯然地点点头:“是五哥。”
尽管小於自己很少抱怨,那些惊恐的梦话却骗不了人。
再加上岑寻枝已经向漫漫了解过了情况,确认那熊孩子确实给自家的小崽儿带来很大的心理阴影。
他问:“今天他有欺负你吗?”
拍摄全程他都在场,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小於。
不过还是要向孩子亲自确认了才放心。
崽崽摇摇头:“五哥和小於,不在一个组。”
虽然他偶尔能看见武耀冲他投来的、阴沉沉的目光。
小孩子每次都被吓得一个激灵,然后赶紧到自己的同伴旁边去,尽可能远离武耀。
岑寻枝若有所思。
按照罗导演给的行程表,明天的拍摄就是所有孩子们在一块儿了。
到时候武耀会做
出什么来,实在不好说。
幼崽想起什么:“Mama。”
“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