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上目光后立刻转过头,将小脸埋在岑寻枝的颈窝。
岑寻枝原本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,看似不近人情的高冷少年,其实心肠比谁都软。
他是凡人之躯,却愿意做别人的守护神,还吃软不吃硬。
小兔子从身世到性格,都是为他量身打造,对症下药,简直保护欲爆棚。
阿柏只恨自己为什么是十二岁,不是两岁。
岑寻枝起身,一手抱着幼崽,一手夹住PADD:“我去找光头哥,你也去歇会儿吧。”
阿柏叫住他:“哥,下午还出去巡逻吗?”
早上天气不太好,有雷暴趋势,巡逻任务暂停。
中午过去,天又晴了。
据阿柏所知,岑寻枝坚决不允许小兔崽子跟着外出,但自己可以。
或许这就是他们为数不多可以独处,或者说自己能够霸占岑寻枝的机会了。
岑寻枝顿住脚步:“下午啊……”
怀里的小手忽然攥住他的衣襟,岑寻枝低头,看见幼崽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:“小mama……”
岑寻枝一怔:“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”
幼崽小脸憋得通红,勉强睁开眼,小手捂住肚子:“肚、肚肚疼……”
岑寻枝蹙眉:“是不是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?午饭是我们一起吃的,不应该;是刚才那边叔叔给你吃了别的零食吗?”
崽崽一脸茫然。
基地的大人们都太喜欢小垂耳兔了,谁见到他路过不是rua一把,就是偷偷给他自己攒的好东西。
岑寻枝早就觉得这种不在自己眼皮底下的投喂会出问题。
看,这下来了吧。
岑寻枝当机立断:“我带你去看医生。”
他把PADD塞给呆愣的小少年:“阿柏,你帮我把这个给光头哥,下午的巡逻我就先不去了,小家伙不舒服。你要出去,注意安全。”
说完,也不等阿柏回应,抱着小於大步离开。
阿柏杵在原地,愣愣地看着两人的背影。
幼崽趴在少年的肩膀上,回头
看向他。
小脸还带着红晕,然而眼神很平静,哪里有半点刚才疼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。
遥遥望着他,这回不仅没有回避目光接触,还眨了眨眼。
像在暗示。
更像胜利者的炫耀。
‘看,小mama还是更在乎崽崽的吧~!’
‘小mama果然选择了崽崽!’
‘小mama最爱崽崽啦~’
等到岑寻枝注意到小家伙似乎在看什么,后者又立刻乖巧。
……所以说果然是演的吧!
阿柏牙都要咬碎了。
*
本来肚子疼就是装出来的,可真等到医生阿姨一番检查、没查出什么结果又被岑寻枝带回帐篷里休息后,幼崽还真的莫名有点儿不舒服了。
他蜷在少年怀里,仰起小脸。
看见这个没有因为被负心人伤害过、而生命力依旧旺盛的小mama。
也透过他,看见盛满阴翳的,自己的那个mama。
要是真实世界里的过去,也有一个谁能早点出现,不让那人靠近mama就好了。
那样,mama就可以一直这么英俊潇洒,做联邦最闪亮的星辰,最锋利的宝剑。
可是都来不及了。
三岁的孩子还太年幼,自然没有听说过“蝴蝶效应”这样的理论。
可他看过的动画片里,小熊在梦境里遇到的狐狸朋友告诉他,如果你想改变未来,那么过去也会消失一部分。
尽管小於没办法思考得那么深入和清晰,但他还是明白了一件事。
假若这个梦境真的与现实相连,那么,自己现在想办法抹除小mama和那人亲密的可能性,后面的很多事情都会发生连锁反应。
若没有深入骨髓的相依,小mama就不会为了那人留在联邦舰队。
不会被安排到黄昏晓星附近执勤。
不会遇上德尔塔异兽入侵。
不会身心皆遭受重创。
不会因为那人的缘故耽误治疗,再也站不起来。
也不会借着那人的势力安排进联邦边防局。
也就……不会遇到被走私进来的小垂耳兔。
——不会成为他的mama了。
这样的可能性,叫小孩子忍不住盈满泪水,啜泣起来。
岑寻枝不知幼崽所想,还以为他只是难受,侧躺在简易行军床上,轻轻拍着小孩儿的背。
“睡一会儿吧,睡着就不痛了。我在这里陪你,乖……”
少年岑寻枝和成年的岑少将的动作、节奏、力道一模一样。
总是让小兔子觉得香香的气息也是同样的。
他们是同一个人吗?
是同一个灵魂吗?
梦境里的小mama斩断了错误的红线,现实世界中的mama也会跟着好起来吗?
幼崽有太多太多的问题。
却没有一个能得到答案。
小孩子在这样纷杂的思绪和熟悉的哄睡中眼皮越来越沉,意识越来越模糊。
坠入深度睡眠前,崽崽又冒出模模糊糊的念头来。
如果我的到来可以阻止mama认识那个人。
阻止mama爱上他,依恋他,又被抛弃。
阻止后来所有可能衍变出的不幸。
如果这样就能让mama得到幸福,不再难过。
那么,哪怕自己没有在绝望的深渊被神明救赎。
哪怕从未曾与mama相遇。
也没有关系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