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寻枝无奈:“就你歪理多。”
大家都笑了。
*
既然初步制定了要带垂耳兔小姐弟去帝国的计划,每个人就要各司其职准备起来了。
如何让小兔子们避开边关检查的这部分交给纪攸,身为尊贵的帝国皇后,他一定有自己的特殊渠道。
再不济,请他家那位陛下小小地出面一下总是可以的嘛。
KFC要负责给所有人打包行李;
休斯继续当医生,尤其重点准备岑寻枝所需的药物;
漫漫得亲自告诉妈妈,她不能跟去,请她放心自己;
小於呢,又要在“可以带绒绒草幼苗、但不能带绒绒草成株”这个问题上做苦恼的小裁判,不仅要安抚秘密花园里的成株们,自己很快就会回来,还得请求幼苗们别太过嘚瑟,以防吵起来。
岑寻枝……
岑寻枝只要请假就够了。
去边防局的路上,他一直在想着纪攸最开始抛出的那个问题。
其实简化一下就是在问,为什么要收养小於。
不仅纪攸问,休斯,梁施,连KFC都会问。
他自己也有过犹豫——这样做,真的值得吗?
冒着被革职查办,甚至锒铛入狱的风险,养一只来路不明的小垂耳兔。
也许有一天幼崽会被联邦强硬“没收”,也许只是有一天他长大了,自然而然离开自己——就像那个人一样。
他曾经告诉凤凰,建立关系就是注定要建立悲伤。
后来他还听说过古人类有一句话,叫做「不可结缘,徒增寂寞」。
可是。
他想起小於总是依恋望着自己的双瞳。
小手黏着衣角晃啊晃撒娇。
在被窝里滚来滚去最后钻到他怀里。
闭着眼睛也要翻来覆去念“mama”“mama香香”“好爱mama”。
……
细小的,柔软的,每一天的点点滴滴。
凿开闭塞多年的石头堡垒,填满贫瘠心脏干涸的龟裂。
他就像童话中囚于笼中的绝望困兽,等来了能够解救自己的年幼的小勇士。
(当然,小於更愿意把监护人比作“高塔上的公主”。)
也许有些事,就是不问值不值得。
到了单位后,岑寻枝先是在系统上提交了自己的年假申请,然后开始分部门交代工作。
梁施非常遗憾不能同他们一
起去,不过上司出远门,稽查局的责任就压在自己肩上了,绝对不能给少将丢脸。
岑寻枝在走廊上遇见了程。
两人看见对方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,算作招呼。
毕竟稽查局和司法庭一向不对付,就算他俩私下已经有了密切的交集,在单位还是要保持原状,不能被其他人看出端倪来。
这是他们为了孩子们,不需要语言也能达成的默契。
程与他擦肩而过时轻声道:“漫漫就麻烦您了。”
岑寻枝还没来得及回复,就听见程很不满地“啧”了一声。
他应声望去,是桑克斯。
八成,不,是九成九,知道他要请假的消息来找茬的。
程整理了下着装,勉强挂上笑脸:“庭长。”
桑克斯笑容满面地阴阳怪气:“小程啊,上班时间,来这儿和分局同事增进感情呢?”
程的表情僵了下,她一时不知桑克斯的话究竟是在指责自己与岑寻枝短暂的交谈,还是察觉到了她和梁施……
“她过来拿文件,是提前沟通好的工作需要。”岑寻枝淡淡打断,“倒是庭长,来稽查局有何贵干?”
桑克斯见他居然主动维护程,面色有一瞬的阴沉,尔后继续假笑:“哎呀,我这不是听说岑局要请假,过来关心一下嘛。您这是病假?身体不舒服?”
他用一种叫人厌恶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岑寻枝一番:“是不是在哪儿寻来新的名医?”
岑寻枝并不受他的挑衅和暗示影响,语调如常,不卑不亢:“我身体如何,不劳庭长费心了。没什么事的话,我就回办公室了。”
他冲程点点头:“你跟我说的事,我会办好的。放心吧。”
程愣了下,也连忙点头。
岑寻枝调转轮椅,进入办公室。
那讨厌的嗓音追魂似的再度响起。
“我听说,岑局长请了半个月的假。这可不是一段短时间。”桑克斯在他背后阴沉沉笑道,“半个月,足以发生很多事了。也许等岑局休假归来,边防局已经……不一样了呢。”
岑寻枝没有回头。
大门无声闭合。
桑克斯也不是第一次在他这儿吃闭门羹了,反正现在有更好的消息吊着他的心情,转头对程笑盈盈:“副庭长,恭喜你,很快就要升职了。”
程面上带笑恭维回去,内心悚然。
难道之前那个传闻是真的,边防局……要重组了吗?
到时候会是什么局面?
没有了稽查局和司法庭相互制衡,岂不是要一家独大?
一想到以后大概率所有人都要听桑克斯这个老登的指手画脚,她脑壳都疼。
……要不还是趁早辞职算了。
带着漫漫离开赛瑟纳林,找一个可以允许垂耳兔自由自在生活的边陲星球,种地,做菜,养崽。
那样的生活,好像也不错。
她瞄了眼紧闭的大门。
能为小於付出那么多的岑Sir,一定也有相似的愿望吧。
另一边,办公室的安静被腕机的嗡鸣打破。
岑寻枝见呼叫者的备注是“枕头、血液、十字架”,本不打算接,又怕是小兔崽子出了什么事儿,还是摁下接听。
通讯那段传来的并不是休斯的大嗓门儿,取而代之的,熟悉的小奶音欢欢快快钻出来:
“Mamama,fufu哥哥可以和小於一起去旅行嘛~?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