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只有这个问题吗?”
小於点点头。
还没说别的呢,它们就打起来了。
休斯仍然目不转睛,这么些年了,他从未见过如此活跃的绒绒草,全都是些看起来随时可能不行的。
正因如此,听KFC说在岑寻枝的后花园里,那些绒绒草都过来探头探脑、还能把小於给吓晕过去,他着实难以想象。
“这样,宝贝儿L,叔叔也有几个问题想问它们,可惜叔叔不能直接跟它们对话。你愿意帮忙吗?”
小於点点头。
休斯:“你问问它们,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幼崽如实转达,还加了个礼貌用语:“请问,你们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小崽儿L声音软软的,幼苗们一听见它开口,连忙停下了打闹,再度争先恐
后试图挤到离他最近的位置——尽管以它们的大小,谁都在小於的鼻尖尖上。
“窝以前有,但看到泥就好多啦!”
“窝一直没有。窝比它们都强壮。”
“扯淡!”
小於把听来的话再一句一句转述给休斯。
包括最后那句掷地有声的“扯淡!”。
他连语气都模仿得一模一样,末了,还认真地问:“叔叔,什么是‘扯淡’?是不舒服的意思吗?”
休斯:“……”
成年人嘴角抽了抽:“不是什么好词儿L。乖崽别跟他们学。”
“喔……”乖崽懵懵懂懂点点头。
接下来,男孩充当中间兔连着转达了很多个问题,主要围绕着绒绒草们为什么成天不想活了。
最终,休斯从七零八落、偶尔还能跑题到外太空的回答中,总结出了结论:
幼苗们的家长,也就是以前陆陆续续老去死去的成熟期绒绒草们,留下家训,一定要见到兔子一族才行。
尤其是,垂耳兔。
至于这话究竟追溯到什么时候,已不可考。
休斯觉得奇怪,让小於留在房间里继续和幼苗们沟通增进感情,自己悄悄离开,去找岑寻枝。
通过监控,岑寻枝同样听见了这些颠三倒四的对话,蹙眉思索。
禁止偷渡、贩卖、饲养垂耳兔,是赛瑟纳林联邦流传百年的铁律。
之所以有这样白纸黑字的禁令,是因为垂耳兔的进食能力远远超过了绒绒草的生长能力,导致后者供不应求,无力繁殖下去。
——岑寻枝也好,休斯也罢,这一代、或者这几代人,都是在这样的概念下成长起来的。
年轻的联邦后裔们生活在这种教育下,既被垂耳兔的可爱吸引,又痛恨他们抢夺自身赖以生存的药引。
岑寻枝愿意收养小於,除了因为本就心善,也是讨厌□□高层的条条框框;
至于休斯愿意治疗小家伙,则是本着医者仁心,以及借着岑寻枝的人情。
在他们的内心深处,仍因为世代相传的“远离垂耳兔”原则,充满警惕和质疑。
……结果现在绒绒草们亲口说,其实它们是非常需要和垂耳兔接触的?
以前听烂的那些““兔兔族吃光绒绒草”、“垂耳兔就是赛瑟纳林最大的敌人”,其实都是假的?
绒绒草生病不是因为垂耳兔种群泛滥,正相反,其实是因为垂耳兔数量急剧减少?
两人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惊疑。
对有可能的真相的惊,和对□□多年误会垂耳兔族的疑——到底是「误会」,还是「谎言」呢?
大人们心中有盘算,小孩子却是无知无觉的。
幼崽颠颠儿L跑出来,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喜悦:“Mama,叔叔,小於可不可以、可不可以带它们回家?”
男孩的小脸天真烂漫,丝毫不知自己的种族曾经被卷进一个多大的漩涡。
休斯看了眼岑寻枝,弯腰问:“为什么想带它们走?你想要照顾它们吗?”
小兔兔眼睛里晃荡着笑意,把玻璃瓶举高高:“它们说想和我一起玩!”
瘦弱又不被父母疼爱的小幼崽,从小就是家里最没存在感的那个。
姊妹们不仅不愿意跟他玩,反而总是抱团欺负他,小兔兔就这么孤孤单单地长到现在。
没有同族的亲人和朋友爱他,也没关系。
现在有mama,有机器人管家爱他,有新认识的fufu哥哥和姨姨。
今天,又有三棵小草黏黏糊糊要跟他玩儿L。
以前在绒绒球星的时候,小於最好的朋友就是那丛紫苜蓿。
他被兄姊们欺凌之后就会独自跑到小山坡上,幕天席地,与花儿L们一同入眠。
兔兔们不爱他,可花花草草总是格外偏爱他,来到首都星也一样——无论是花店里的星萝,还是现在的绒绒草幼苗。
小兔兔是很容易满足的小朋友。
他的身体小小的,心脏也小小的。只要装下这么一点儿L爱,就够啦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