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有可能就是在那里,小孩子展现了能力。
康乃馨、绣球和百合无精打采,勉强抬头看了眼小孩。它们记得它,是被星萝选中的那个兔兔幼崽。
“你好呀,小家伙。”
“
() 太热太闷了,难受。”
“我……我晕车……呕……”
小幼崽心疼地看着它们:“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你们吗?”
花儿们互相看了看。
“你能跟我们说说话就已经很好了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可能我需要吃点儿药。”
“我……呕……需要歇一会……再也不想坐车了……呕……”
男孩伸出小手,温柔地挨个摸了摸花儿们。
方才在花店的备花室,小兔兔没有和所有花花接触的机会,仅有星萝忙着为他疗伤。
花儿们羡慕星萝,却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本领,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神奇的小幼崽独宠星萝一枝。
现在,这份垂怜降临在它们身上了。
蔫哒哒的花儿们像是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甘霖,慢悠悠抻了个懒腰,花瓣一点点舒展开,连揉皱的色泽都重新艳丽起来。
“哇!”
“小家伙,你做了什么?”
“我感觉我好像没那么想吐了。好神奇啊。”
看见花儿们不再难受,小幼崽也高兴地笑起来。
他不需要寻找病因,无须用药,光是这么说说话,摸摸头,便能用也许是精神力的东西拯救一大把颓丧的花。
就像那天晚上,唤回了沉溺在深海中的岑寻枝。
所有人都看见了这惊人的一幕。
岑寻枝眸色一沉。
这个随手从工作里解救下来的小崽子,蕴含着非同一般的能量。
他和KFC交换了一个眼神:说不定,可以让小家伙试试看。
弗拉夏倍感惊奇地“wow”,欣喜地抓着小於的手晃了晃,没注意到旁边成年人不耐的目光:“谢谢你谢谢你,这样我就能把花儿送给妈咪了。走吧,小小鱼,我们去吃蛋糕!”
小於也没有忘记美味的诱惑,拉着哥哥的手就要走。
“等等。”岑寻枝冷冷出声,“你从我家里带人走,还没经过我同意吧?”
弗拉夏是个心大的孩子,至今仍未察觉到偶像对自己的戒备,还挺高兴地邀请:“少将,我妈咪今天生日,我给她订了花和蛋糕,我有这个荣幸请您也一起吗?”
岑寻枝:“……”
KFC扶额,这什么没眼力见的孩子。
小兔兔已经满脑子是香香甜甜的小蛋糕了,同样没看出来mama对此事完全是热衷的反义词。
小幼崽自被他们从集装箱里挖出来,就一直小心翼翼,说话都不敢大声,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再被丢掉。
岑寻枝难得在他脸上看见这样活泼的期待,像个——像个正常的、这个年龄孩子该有的神情。
他不应该。
但他还是心软了。
岑寻枝移开视线,闭了闭眼:“你陪他去。”
他没有看向任何人,但KFC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。
管家为难道:“可是,少爷,
我不能离开你啊。”
他“出生”的意义,他被激活的意义,他存在于世的意义,就是围着岑寻枝转,提供主人所需的一切,时时刻刻不离。
岑寻枝睁开眼,漂亮的眸子里古井无波:“我没事,你去吧。陪他玩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句话,却将KFC和小於的脸孔同时点亮了。
那不光意味着叮嘱,也意味着归属。
可以出去玩——但结束了,还是要回家的。
这里,就是小兔兔的家。
*
他没有开灯,他们都走了之后,门廊的灯也跟着自动熄灭。
欢声笑语渐渐在听觉里消失。
他靠在轮椅上,重新回到最熟悉、甚至是感觉到安全的黑暗和阒寂里。
那是他一个人的深渊与汪洋。没有岸,没有止息。
就在这时,一束光撕破阴翳,重新映亮了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边。
岑寻枝触电般猛地一颤,随即将颤抖的指尖藏进袖子里,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心悸时的狼狈。
本该已经去往别人家的小幼崽啪嗒啪嗒跑过来,双手小心又珍惜地抱着一朵淡蓝色的重莲桔梗。
“Mama!”大约是昏暗给了小兔兔勇气,他大着胆子又呼唤了这个称谓,紫瞳水灵灵、亮莹莹,“这个,花花,给mama。”
他把花塞到岑寻枝怀里,又用小手碰了碰后者没有知觉的膝盖,悄悄念着“喜欢mama”。
幼崽似乎没料到自己会把这话说出来,呆了一下,然后突然害羞了似的,还没等大人有什么反应,一溜烟跑了。
不愧是兔子。跑得真够快的。
被丢下的岑少将还在发愣。
原本冰凉的膝盖,有了一丝微弱的、但无法忽视的暖意。
小孩子的脚步声在“哎呀快走快走,再不走来不及了”“崽崽把花送给少爷了吗?”“送过啦!”慢慢远去,房间重新陷入静默与寂寞。
轮椅上的人安静了很久很久,最终垂眸,执起花枝,吻了吻淡蓝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