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周的景象变化,底下是绵软的床榻。
燕徽柔扭头望去,女人的一只手撑在她耳畔,另一只手,正悉悉索索地挑开着她的衣裳。
指甲尖儿划着胸口的皮肤,微凉与柔软相触,带来丝丝的寒意。
“门主?”
燕徽柔:“您在干什么?”
“嘘。”那女人抬起眉眼,她唇色与往常比更红,抹了一分若有若无的笑。
“这是哪里?”
无人回答她。
周围的辉光渐渐淡下,对面女人的容颜平静下来,遁入黑暗,只剩下一些起伏的轮廓。
“你爱我吗。燕燕。”
温热的掌心,摁在了燕徽柔心脏处,好像在描摹那里的形状,指节微屈,挠了一下。
燕徽柔有点儿怕痒,瑟缩了一下:“刚才,我不是还在秘境?这是哪里?”
“你爱我吗?燕-徽-柔。”
那女人忽然唤了全名,字字句句,呼吸不宁。
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她脸颊上缓缓滑下,很重的一滴,苦涩咸湿,砸到了燕徽柔的脸上。
燕徽柔不自觉住嘴,心中浮起一丝诧异:“嗯。怎么哭了……”
“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?”
“骗子。”
声音在发颤,又一滴眼泪砸了下来:“果然,都是骗人的。”
燕徽柔皱眉,温声哄她道:“我没骗人呀……到底怎么了?”
黑暗中,那道影子抽泣着笑了笑,声音低下来:“没什么。对了,我可以,看看你的心吗?”
燕徽柔还没来得及反应,一阵子剧烈的疼痛贯穿了她的胸膛。
疼。
好疼,钻入脑门的疼,一时间,她的小腿甚至在失态地抽搐着。
燕徽柔瞪大了眼睛,亲眼见得江袭黛的手指插入了她的胸口,刺破了皮肤与血肉,紧绷地攥上了她还在跳动的心脏。
浓郁的血腥气味。
但是她居然没有昏厥过去,而是眼睁睁看着江袭黛猛地一拽,把她的心脏挖了出来。
呲啦——
鲜红的东西在一蹦一跳,心声仿佛在燕徽柔耳边震动。
女人纤细漂亮的手腕,和不断淌下的鲜血重合。
那只手微微捏紧了一些,指甲掐紧,心脏在她手中逐渐变黑,破碎,碾为一阵碎肉。
“燕徽柔,你的心好漂亮。但它为什么对着我不跳了?”
这不是真的。
这,不是,真的。
江袭黛的胸口没有洞穿,还好好的。她特殊的体质,又怎么会突兀地失效。
燕徽柔浑身发抖,在剧痛之中想通了,心中的恐慌终于按下,她祈祷自己快点从这个噩梦里醒来。
是梦。
是梦啊……
可是好疼啊,梦里怎么会疼成这样?她的心脏明明被江袭黛碾碎了,但是,但是……
她无助地躺在床上,任由那女人把满手的血抹在她的嘴上,身体还在微微抽动着,好像是破碎在蜘蛛网上的一只四分五裂的蝴蝶。
“我恨你。燕徽柔。”
已经死去的心脏,好像又回到了她的躯体内似的。
她听着江袭黛用近乎破碎的声音,颤抖地说出这样的话来,虽然很莫名——但是胸口却传来莫大的,深入灵魂的痛楚。
难以忍受,怎么回事。
她快疯了。
终于绷地一声,面前的幻境如镜面一样破碎,砸成了千片万片。
女人的身影凝固不动,连带脸上的眼泪,半悬在了空中。
软红罗帐也不再摇曳,一切的一切,同样在燕徽柔的眼前凝固成石像,最后灰扑扑地碎成了粉末。
她浑身无力地跌入虚空,鼻尖再也没有了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道。
不知道跌落了多久。
燕徽柔被一阵柔和的水流包裹,她睁开眼睛向四周看去,底下是一面广袤湖水,祥和安静。
面前静静耸立着几道大门,突兀地立起,如同几座高昂而沉默的界石。
这和她下秘境前经历的场景一模一样。
燕徽柔还以为是回来了,只是她仔细观察了一下,发现眼前并不是颜色各异的四道大门。
而是三道。
“过去”,“现在”,“未来”。
一只通体洁白到耀眼的生灵,从一块界石上探出了脑袋。
它的体型硕大,虎首龙身,又长着两根碧绿如玉的鹿角,还有灵活矫健的四足。
长得好奇怪的猫——不对,不是猫。
燕徽柔连忙打住了自己的思绪,最近实在是吸猫吸多了,看什么都像小猫。
有点儿像上古衍生的一种神兽,燕徽柔仔细回想了一下,好像是白泽。
那只白泽脚上踏着一阵流云,灵活地围着她绕了几圈,很快飘到了她的面前。
“可爱的孩子。你终于来见我了。”
燕徽柔仰起头,看着那样庞大的神兽垂首盯着自己,不免儿有点紧张,她往后退了一步。
她抱歉道:“对不起。我不是有意惊扰你的。”
“好有礼貌哟。”
金色的兽瞳眯了眯,它的神色放松,浑身还毛绒绒的,看起来实在很和善。
它凑过来,亲昵地蹭了蹭燕徽柔。只是没控制好力道,一下子把纤细孱弱的人类给……
拱翻了。
燕徽柔跌倒在地,有些惊恐地又往后挪了几步。
她虽然喜欢毛茸茸,但实在不喜欢有几层楼高的——还会随时突飞猛进地出现在身边。
白泽有些尴尬地拿尾巴尖扒拉了她一下,圈住该瑟瑟发抖的后裔。
它歪着脑袋,就近如一只老虎一样蹲下来,凝视着燕徽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