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此观之。
小女主的人缘暂且不论,而狗缘,实在是很不错的。
在熬过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,捡回来的四只狗,逐渐被她养出了些样子,愿意亲近人了。
只可惜燕徽柔昨天没有回去,又下了暴雨,有一只狗崽子被风吹湿了,今天打了一天的喷嚏,又发了烧,情形看起来不容乐观。
“谁起的这些古怪名字,燕徽柔取的?”
碧落道:“是的门主。您是不是也觉得,燕姑娘挺有文化的,她说灵感来自于阴间判官四大司,和您的宗门名十分合拍……”
小姑娘朗朗地恭维道:“多么霸气侧漏。门主您看,杀生门脚下的狗都是如此别具一格,更是显得您英明神武……”
阴间?真晦气。
还不如招财来福什么的。
很显然碧落拍马屁顺毛的功夫,研习的时日尚浅,还比较青涩。
一不如闻弦音润物无声,二不如燕徽柔惹人爱怜。
江袭黛没吃她这套,抬袖翻腕间,隔空一个脑瓜崩飞了过去——警告她闭嘴。
碧落捂着额头,顿时不敢说话了。
“你去知会她一声。”江袭黛吩咐道:“让她莫光顾着给狗瞧病,带点儿该囤的食材回来。”
但这件事江袭黛本不用吩咐给碧落,心细如发的燕徽柔自然不会忘了她的嗜好。
还没等到碧落寻到她,燕徽柔已经左手揣着一只黑狗崽,右手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油纸包回来了。
由于杀生门半架在空中,如果不是飞上飞下,显然还需要攀山道。
燕徽柔脚步很轻盈踩跃上了最后一阶台阶,仰头擦去了额上渗出来的一些汗珠。
枝影摇晃。
正当她往前走时,身后却骤然传来一声破空之声。
好快。
燕徽柔偏头躲过,还没看清眼前来袭的是何人,下一刺便迅急地刺来,丝毫不给她半点松懈的机会。
燕徽柔听到怀里的小狗崽子在哼唧,她喉咙一紧,浑身的血都凉了三分,双手护好了这只在怀里的弱小生命,下意识便抛开了手里拿着的吃食,背对着那道破风的方向。
不要——
一柄花枝伸出,勾住了她即将砸在地上的油纸包上的线绳,堪堪挂在上头。
红袖翩然垂下。
女人白皙的手,正执在花枝的另外一头。
燕徽柔一怔,回身抬头:“江门主?”
江袭黛把从燕徽柔手里抢来的油纸包握在手心,微微捏开一个小角。
她闻了一口,又将其慢慢折起来。目光落到燕徽柔脸上,略一打量,低睫扫道:“警惕真差劲。人已在背后了却还瞧不见。”
“……江门主,这本来就是买来给您的。”
那油纸包着的物什又抛了起来,丢去了燕徽柔的怀里。
“本座又不是在抢。”
江袭黛手捏
着那截花枝,轻轻转了转,任柔嫩的骨朵扫过下颔。她冲她笑道:“只是兴致偶来,试试你本事而已。果然,是没什么觉悟的。”
只是这笑容只不过一瞬,江袭黛神色冷了三分。
“倘若刚才是敌人,燕徽柔,你怕是已经死了。”
花枝垂下来,点了点她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狗:
“头一反应不是拔剑,居然是双手抱住这东西,把自己较为弱势的背部全部暴露出来。你可知,你犯了多大的忌讳。”
“有心者如若偷袭,无需修为便能扭断你的脖子。一息之间,很快的。人命比你想象的要脆弱许多。”
江袭黛走过她身侧,“曾经本座同你讲过,你这样泛滥的软心肠还是收一收为好。放在修仙界可不是什么好事。”
当然,江袭黛还是没有告诉她她体质的特殊之处。
曾经是为了防着她,如今呢,更是怕这个小丫头懈怠了修行。
燕徽柔一概不知的时候,就已经平和得像是如来佛祖了,再让她晓得这件好事——她以后会躺平成什么样还不知道。
燕徽柔在她有些冷淡的眼神下,忍不住抚了一下手中的小狗:“它只是病得太重了,我怕……”
“一只小野物的命罢了,你认为它比你自个重要么。”
江袭黛看向那双眼瞳,澄秀又安静,永远像是静谧的湖水。
她是一朵没有沾染过血腥的花儿,柔软的纯白色。
惹人喜爱,却缺少威胁。
江袭黛曾经作为她潜在的敌对面,觉得这样的柔软自然不错。人都不喜欢太有攻击性的人。
不过……
燕徽柔现在是杀生门的人了,以后不能背叛她。那自然,便要与她一起谋算着,怎么除掉李星河还有一切有威胁的家伙。
所以燕徽柔光只柔软善良,是不够用的。
光有那逆天的体质,也是不够用的。
现在可没有把她圈养在桃花源里的男主护着她。
江袭黛也不打算这么做,她觉得那是害了燕徽柔。
燕徽柔思考了一下,眉梢渐渐松开,她从容答道:“光论这一点,生命没有贵贱之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