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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0 章

这本无必要的事化为了一个绕死的绳结,就此梗在了她心头。反而浮出一种——偏要去找找的意气来。

她是去——

燕徽柔属实问住她了。

“……”

江袭黛不知道。

她若不去见她,但被接二连三地算计,被捅了一剑总归耿耿于怀,有恨在心。

她若去报仇杀人,但和展珂刀剑相向,怎么想也没觉得有多痛快。

而她若去质问她,又能说什么?好像什么都已经说过了。

她是真的不知道。

江袭黛的修为独步九州,约莫是成也如此败也如此,行事总是不拘礼法,全凭心意;换个角度而言,也鲜少去深入思考一些什么。

“只是想去罢了。我行事,与你有何干系?”

江袭黛神色有些苍白,不知是不是胸口那道伤又被牵动。

她渐渐慢了下来,悬停于浩然宗上空,秀眉微皱,似乎觉得那地盘甚是烫脚,寻不到地方落下。

耳畔,那道声音很轻柔地落了下来,像是一片洁白的绒羽:“所以你想去见的是她,还是自己心中的执——”

江袭黛施法,突然再封了她的嘴。

*

浩然宗殿内。

宗主谢明庭正在与展珂对弈。

展珂手里夹起一黑子:“你啊,怕是又要输了。”

谢明庭面上倒不见窘色,只是见她似乎有意让棋,却把住了她的手,正色道:“这倒不必。”

“区区一子而已。”展珂还是下在了原来的地方,似乎有所感慨:“还是多亏了你能让我来浩然宗

小住一番,养养伤,避避风头。”

“不然,”展珂垂眸,眼眶突然润了些许,她勉强地笑了笑:“恐怕我也不能侥幸,要与清虚派的那位下场一样了。倒是可惜了那位兢兢业业的掌门人,我与他共事多年,这如今……”

“无妨。我与你也算是旧相识了,举手之劳而已。”

谢明庭见她双眸垂泪,似乎很是伤怀,便出言宽慰道:“展珂,清虚派掌门一生清正,为诛魔而献身,乃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。想必他在天之灵,也会感到欣慰,你不必太过感伤。”

“嗯。”展珂:“如今最要紧的是把那妖女除了。否则后患无穷。”

展阁主轻叹一口气,柔顺地靠在椅子上,双眸泪光不知何时已经收了回去。

她瞧着谢明庭,口气幽幽道:“但是有点难。头一次四大道门联合都未拿下,而我此次趁她晃神捅了她一剑,可惜又棋差一招,只伤着了心脉,没有让她当场毙命。”

谢明庭却微微皱了眉:“说起前两次,妖女固然可恨。只是不知道有一句话当讲不当讲——”

“没事。你说。”展珂温婉地说。

“我以为用感情这种招数对付她,倒也不甚妥当。身为正道之人,诛魔便有罪有状地来……无需诱骗。”谢明庭道。

展阁主:“骗?我何时骗过她。头一次我邀她去灵犀山,也没说干什么。这第二次的一剑,我不过说了几句话,是她自个走神了。”

她低下头把玩着手上的玉镯:“明庭,我只是顺势而为。这修仙界,是该清静清静了,容不下一个残杀成性又无人压制的妖女。”

展珂的语气很平静,只是太过轻描淡写。

谢明庭固然厌恶江袭黛——因为江袭黛杀了灵山派满门弟子,导致一大宗门顷刻间消亡,这于情于理都不应该。何况她和江袭黛之间,并无任何往来。

但她却知道展珂与江袭黛有过一段至为要好的交情。谢明庭是个重情义的人,惯爱拿自己度人,因此不大能理解为什么展珂会如此平静,心中一时觉得疑惑,但从道理上也摸不出太多头绪。

“你做得很好,算是为天下操尽了心。”谢宗主轻叹了一声,“只是听闻你和她曾是……都快合籍了。我在想,这么做于你而言是否……”

“怎么会。”

展珂轻抿了一口茶,她微微皱了眉:“你误会了,我和她没什么。”

谢明庭问:“莫非传言有虚。”

“外界谣传罢了。个中滋味,旁人怎能看清。”那女人轻轻呵了口气:“在灵山派的时候,本是她纠缠于我,引发了诸多误会。你知道的,她修为比我高那么多,我纵是想要拒绝也无从谈起。”

“她强迫于你?”谢明庭皱眉。

“换做是你,枕边人是个随时能拔剑杀了你的疯子,大半夜的睡觉都睡不安生,我……怎么会爱上她。”展珂语气轻柔下来:“权宜之计罢了,为了活命,当时也没有办法。”

谢明庭神色稍缓,认真道:

“难怪你会如此。”()

“譎????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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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清虚派掌门已逝,仙盟震怒,我想着,把那妖女负伤的消息放出去,自有义愤填膺之人去讨伐她。”

展珂言罢,又执起一颗黑子,她将其握在掌心中,轻轻叹了口气:“这一阵子,我想先歇歇了。”

只是那黑子被夹起来,还没落上棋盘。

展珂的手一顿。

谢明庭拿起了一旁的佩剑:“刚才有人来过。”

展珂蹙眉,刚才波动的气息甚是熟悉,让她心悸了一下:“……是她,江袭黛?怕是冲着我来的。”

“不去找她的麻烦,她反而敢闯上浩然宗的地盘来。”

谢明庭冷着脸起身,手中利刃出锋。她的剑重,镶着一圈儿赤金的边缘,与江袭黛轻奇诡谲的剑法是两个数路。

她声势浩大地拔剑,对着殿外气息波动的方向斩出一刃。

那个方位晃了晃,又如水痕一样消失无踪。

展珂在身后跟来,两人站在原地,一时都面色凝重。

只是那道气息似乎远去了,半点也不像江袭黛的作风。

展珂犹豫片刻:“当真是她?”

“的确来过。”谢明庭弯腰,四处寻觅了一下,捡起了地上一段柔软红绡。

捻过那缕薄布,仔细看去,还沾了零星血迹,血是新鲜的。

谢明庭微微有些讶异,她只是警告地斩出一剑,示威远大于实战意义,怎么还恰好中了。

那妖女凭一己之力在四大道门的围剿中来去自如,按理来说不该躲不过这一剑才是?

“刚才你我二人的谈话,恐怕是被听了去。”

展珂拿过那段红绡,其上熟悉的柔香依旧。只是她皱了皱眉,将其丢在一边,“明庭,我担心她伺机报复。”

红绡轻盈地落在地上。

与此同时,谢明庭的手被展珂握住,似是无意之下攥紧的。

只是谢宗主神色肃然,还在戒备四周的动静,因而倒是没有在意这些细节。

群山安静,只有鸟飞。

她将手中的重剑插回剑匣,声音平和下来:“你放心。我已说了,既都是仙盟道友,来者是客,到了我浩然宗的地界,一定会力所能及护你周全。何况这么多年,你也不容易。”

“我就知道,”另外一女人笑了笑,展眉道:“你能理解我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谢明庭嗯了一声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。

“既然如此,那就陪着我再下一局棋可好?”

声音渐渐远去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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