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她还穿着裤子,不舒服。
桑未眠:“顾南译……”
顾南译:“怎么了?”
桑未眠:“我不舒服,我可以脱了那条裤子吗?”
裤子是他勒令穿的。
桑未眠觉得不问他自己脱了蛮不尊重人的。
顾南译:“脱就脱了你问我干嘛,怎么着,要我给你脱啊?”
桑未眠摇摇头,然后自己起来了。
“你干嘛呢。”顾南译又在那儿生怕她的体温计掉出来。
桑未眠:“我脱裤子。你转过头去。”
顾南译皱起眉头:“不是,你现在就要脱啊?”
现在不可以吗?桑未眠微红的脸上布满肉眼可见的疑惑。
顾南译:“行行行。”
他转过头去,“你脱吧。小心点温度计。”
他眼神落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地板上,而后耳边传来衣料摩挲的声音,窸窸窣窣地反复了好久,那应该是她单手要顾忌着不让温度计掉下来,才这样的不干脆、不利落。
他在那儿等了好一会之后,才听到她的声音响起:“好了。”
他转过头去,见她已经缩回了被子里,留一双眼睛还看着他,他的那条家居裤已经被她放在了一旁,那灰褐色的褶皱证明它刚刚与白洁的皮肤摩挲,甚至还留下余温。
他挪开眼:“差不多了,拿出来看看。”
桑未眠把温度计交给她。
她其实不是不知道自己发烧的,但今天整个世界都乱糟糟的,她没有太多精力感受自己到底烧到什么程度,这会儿见顾南译皱着个眉头看着那温度计,她轻声试探:“不高吧?”
顾南译:“38.3。”
他把那水银甩了甩,“算高烧了,要吃点退烧药。”
说完之后,他像是再次确认了一下,转头问她:“吃不吃?”
“再不吃烧傻了。”
桑未眠点点头:“吃一个吧。”
顾南译随即就去外面倒了半杯温水来,还给她捎带带了一个退烧药。
顾南译递给她杯子,还在那儿叮嘱她:“你等会先把药放进嘴里,然后一仰头,大口喝进去知道嘛,别磨磨唧唧的,等会药片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有你好受的。”
桑未眠接过:“我知道了,我又不是小孩子。”
顾南译:“某些程度上你和小孩子也差不多。”
桑未眠按照他说的那样,大口地喝水,她吞咽了一下,那药片就下去了。
吃完药,他把水杯放在她床头:“要过一会,等药效起来了人就不难受了。”
桑未眠靠
在那床头软靠枕上,这会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,自己有点脆弱了。
原来脆弱的时候被人照顾是这种感觉。
不用挣扎着自己起来找药、倒水。
顾南译依旧嘱咐她:“你要是等会饿了,你就手机给我发消息。”
桑未眠:“我没有手机。”
也是,手机还没有拿来。
顾南译:“那你喊我一嗓子。”
他家这么大。
桑未眠:“我没有力气喊这么大声。”
顾南译:“那怎么的,那我在这陪你?”
他人还坐在她床边,说这话的时候半侧个身子看着她。
桑未眠顿了顿:“我应该不会饿的,我睡一觉起来就好了。”
顾南译:“行,那你睡一觉,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他说完要走。
但其实桑未眠说是这么说的,但她现在其实睡不着。
下午一场惊心动魄的闹剧之后,她现在和做梦一样偷偷地躲在他的屋檐下,瞒着所有人。
晏家肯定让晏自遥找她道歉。
桑家搞不好也要来做她的思想工作。
那些看热闹的人或多或少都要来问候她一句。
她疲于应付。
什么都不管地在他这里,那让她觉得很安心。
桑未眠:“你能别走,陪我说会话吗?”
她难得这样带着的语气,或许是因为生病了,她的鼻音有点重,那让她的语调软下来,像是求人。
顾南译单挑着一只眉头看着他,那样子很像他那句口头禅——“多新鲜呐~”
桑未眠察觉到了他看过来的眼神,把头低下来。
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的不敢看他。
像是要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一样,她轻声说:“我有点不舒服。”
她可能撒谎了。
但她也可能说的是实话。
她一个人会胡思乱想。
顾南译果然又坐下来,问她:“哪里不舒服?”
桑未眠:“就……就有点热。”
顾南译拧着眉头在那儿找前因后果:“发烧是这样的,热一阵冷一阵的。那这会也不能吹风,得捂着。”
桑未眠:“嗯。”
这个理由不太好用。
桑未眠:“就……睡着也不大舒服。”
顾南译:“怎么不舒服了,刚不是裤子都脱了嘛,我床品还可以的,桑未眠,你不要挑事。”
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都已经皱起来了,这小姑娘今天怎么回事叽叽歪歪的让她睡觉也不睡在这儿给他闹呢。
结果他转过头去,只见她眉眼耷拉在那儿,话想说又不想说的。
他才后知后觉有点反应过来。
空气在他反应过来之后凝固了几秒。
他心里有点后悔自己不解风情。
怎么就脑子里光有让她休息这一个想法。
像是为了打破这种沉默,他清了清嗓子,而后抬起手腕,手背贴在她额头上:“还烧昂。”
她捣鼓了两下头。
四周的空气还是有点干干的。
“那个——”他滑了滑喉结,缓缓说道,“要是睡着还不舒服的话。”
“我给你把衣服也脱了?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