护士小姐姐一脸温柔地说:“要排队在外面等一下哈,叫到号了就可以进去了。”
“要等多久?”顾南译追问了一句。
护士看了一下电脑上的名单,继续带着笑容回答他们:“大约四十分钟的样子。”
顾南译也没想到今天做检查的人有这么多。
两人找了一个空的位置坐下,顾南译拿出手机:“我给杨老师打个电话。”
桑未眠知道他去安排让她早点进去,她喊住他:“不用了,前面也没几个人,我等一下。”
顾南译:“干等着多浪费时间,没事,杨老师自己人,一句话的事。”
“插队多不好。人家也都等着呢。”桑未眠还是阻止他:“不用了,我等一下,我……我想多坐会。”
顾南译回头看她那个样子。
人虽然坐在椅子上,但脊背去却没放松,只是紧绷地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。
他猜她大约有点紧张。
顾南译收回要走的身子:“行,那就等一下。”
桑未眠点点头,然后没动了,坐在那儿等着。
顾南译站在她身边,试探地问她:“那你要不玩会手机?或者看个报纸?我看那儿有幼儿杂志,适合你。”
桑未眠摇摇头。
她就这么坐着,逗她都不说话了。
他靠着椅背上,敞个腿,清了清嗓子:
“那个……”他试图解释一下原理,“不疼,就是睡一觉。”
“嗯,我知道的,全麻的嘛。”她攥着手。
这个时候外头护士拿了个单子,在那儿叫名字:“XXX家属,XXX家属在嘛?”
角落里面一个男人连忙举手道:“我在,我在。”
护士:“XXX有一个病灶要再做一下检查,去那边交一下钱。”
“好的好的。”那个男人连忙拿了单子去交钱去了。
“不能等人醒了让病人自己去交钱嘛?”桑未眠为那些一个人来的病人担忧。
顾南译斟酌了一下:“可能、可能都觉得会带家属朋友来吧。”
那不合理,万一没来了。
桑未眠看了看顾南译,觉得要是刚刚没碰到他的话,等会
() 护士姐姐喊她的名字,就剩空荡荡的房间和别人呆滞又同情的目光回应她了。
人们会说,嚯,谁呀,混的这么差。
生病了连陪看的人都没有。
也是可怜。
顾南译接收到桑未眠着若有所思的目光。
她眼里还隐约带上一些担忧和……
悲悯?
是这个词吧。
顾南译开口安慰她:“你别担心,我不会跑了的,好歹起来给你付钱,行不行?”
桑未眠下意识问他:“那你能起的快点嘛,一喊我名字你就起。”
顾南译:“行,一喊你名字我就起,人一喊桑未眠家属,我就起,我就举手,我说这儿这儿呢这儿呢,鹤立鸡群的这个就是。保管所有人看到都羡慕。”
桑未眠疑惑:“羡慕什么?”
顾南译:“羡慕什么?羡慕这个叫做桑未眠的人呗,她有个这么帅的家属。”
桑未眠:……
谢谢你了。
护士这会来拿着个单子来叫人:“桑未眠在吗?”
桑未眠蹿地从椅子上起来:“这里。”
护士:“要进去了哦。”
她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也跟着站起来的她身边的顾南译,又笑着说道:“里面还有等候区的,家属还可以陪一段哦。”
护士小姐姐这话说得他们多难舍难分一样。周围一圈的人看过来。
桑未眠看到大家打探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,本想说她自己一个人进去就行了。
顾南译先她一步往前走:“那谢谢了。”
她一愣,只好跟上。
穿过过道里面有个小间。
小间等着的人比外面的人少。
但里面的消毒水味道比外面更重。
更狭窄的蓝白色让整个环境更加肃穆。
桑未眠和顾南译坐在一边,椅子的另一边坐着的是一对母女,应该排在桑未眠他们前面。
小朋友好像才六七岁,这么小就要来做胃镜检查。
她虽然没哭没闹,但眼睛是红红的,嘴巴像一根倒挂的香蕉,哑着嗓子在那儿轻声问:
“妈妈,不疼是不是。”
“是的。”她妈妈握着她小手安慰道,“护士姐姐都说了,不疼,一会就好了。”
“可是要打针。”她满脸担忧,“护士姐姐说要打针。”
“打针是为了让宝宝不疼啊。”她妈妈安慰她,“睡一觉,我们马上就好了。”
“可是妈妈……”
……
护士这会出来喊人:“XXX在嘛?”
那个小朋友妈妈示意:“在这边。”
护士小姐姐见到是个小朋友,随即蹲下来:“原来是你呀,轮到你了小朋友,跟妈妈说再见,和我进去吧。”
小朋友顿时就眼红了,但她依旧坚强地带着哭腔和她妈妈说:“妈妈再见。”
“再见宝宝,宝宝要勇敢一点哦!”
……
大门重新被关上。
长廊里就剩桑未眠他们了。
周围恢复成肃穆的安静。
倒春寒的时节,窗户开了条缝。
桑未眠在那儿皱皱鼻子。
消毒水的味道顺着那阵风往她鼻子里钻。
这味道让她想起小时候跟人打架磕破皮,孤儿院阿姨给她擦药。
草草了事的酒精味带着责难和埋怨。
原先坐在她身边的人站起来,要去关那窗户。
这头护士又返回,拿着单子,在那儿叫:“桑未眠在嘛?”
“这里。”蚊子大般的声音。
“到你了哦,跟我来。”护士姐姐合上单子,在前面带路。
桑未眠跟上要走。
“桑未眠。”
她听到身后的人叫她。
她转过头去。
他插兜,站那儿。
挡了早春穿骨风:
“勇敢点儿的。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