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抱歉啊。”桑未眠不想让她误会,“我不认识陈董的,也就没有机会能见到她,我实在是帮不上您的忙。”
“啊……”班主任一愣,而后又情绪恢复如常,“那我知道了桑老师,那您忙走。”
班主任送她出来后,这会提早出来的吴虞人才迎上来:“怎么了眠眠,她跟你说了什么?”
桑未眠:“她以为我是找关系进来的,想托我点事。”
吴虞人:“关系?什么关系?”
桑未眠:“我是那个小朋友的妈妈力推的,她妈妈是校董。”
吴虞人也睁大眼:“眠眠你什么时候有这关系了?”
桑未眠:“我能有这关系?可能就是碰巧吧。”
吴虞人:“我就说你一个因为家族联姻才被找回来的落魄千金,啥时候有这资源了。”
桑未眠乜她一眼,自顾自往前走:“扣你工资了奥。”
两人虽是合伙,但吴虞人占比少,对外的一些社交活基本上都在她头上,所以桑未眠另开了一份工资给她。
“别介啊。”吴虞人跟上,“今天你这么美,又这么顺利,老板你扣我工资多不合适。”
——
两人回到工作室的时候,吴虞人还在讨论晚上要不要叫上小澜去吃火锅呢,正门进来就撞到一个人。
吴虞人下意识地轻声说:“我去,这么帅。”
桑未眠也发现了,店里的手工吧台上坐了一个人,穿一件米色的大衣,戴着一幅金丝边的眼镜,听到声响后,
() 转过头来。
他相貌不凡,是一派温润的作风,但桑未眠不认识。
小澜上前说道:“学姐,是找你的。”
桑未眠:“找我的?”
她仔细辨认着是不是之前桑城杨带她介绍过的人,但思来想去,总觉得是真没见过。
“您好。”他礼貌出声,“你是眠眠,对吗?”
吴虞人敏感捕捉到称呼,挤眉弄眼地看着桑未眠,什么情况啊。
桑未眠想回虞人一个茫然的表情,可下一秒,她就没有了和吴虞人互通消息的心思。
因为对面那个人,说的是:
“你好,我是晏自遥。”
——
桑未眠最后答应和晏自遥出来吃饭。
他表示她回昌京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外地,回来后本来想来桑家登门拜访的,但又怕太过于正式吓到她,所以唐突地打听到她的工作室。
希望她给个机会一起吃个饭,就当为她回来“接风洗尘”。
和一个陌生人吃饭是唐突的,但桑未眠没有拒绝他的道理。
晏自遥自己开车来的,两人打算开车去,到停车场的时候他主动桑未眠开了副驾驶的车门。
桑未眠愣了愣,说了谢谢。
“吃临城菜可以吗?”
他车子启动的稳当,出了停车场的时候眼神还在看反光镜,但这话是对桑未眠说的。
“可以的。”桑未眠点头。
“这家临城菜做的挺地道的,我听说厨子都是江南请上来的,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。”
他像是周全地还打听过她的口味。
“应该是地道的。”桑未眠这样回他。
晏自遥用余光看了看身边的人,他以为她可能会就这他的这个话题回问他一句“你怎么知道我是临城人”或者也问问他“你吃过这家吗”之类的。
但她只是做到了不让他冷场,却没有什么要展开话题的意思。
他觉得自家母亲得到的情报是真实的,桑家这个姑娘长得很美,脾性偏冷。
而后他就保持了安静,只是稳妥地开着车。
——
中轴线靠近二环边上的这家临城菜一座难求。
蒋契懒洋洋地坐在那儿,有一下没一小的用汤匙捣着面前的青花瓷,跟旁边的人说:“江南菜有什么好吃的,甜不腻歪的。”
坐在一旁穿了一件米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拿着菜单:“这不是考虑到三哥来么,临城是他半个故乡啊。”
“他啊,口味没个准数,指不定今天爱不爱吃呢。”蒋契啧啧嘴,“你小子什么意思,叫上我给你来压场啊,说吧,你什么阴谋。”
“我能有什么阴谋。”王佑打个马虎眼,“这不是刚从国外回来吗,想你们了就请你们吃个饭。”
“滚蛋,爹跟你才没有那么好的关系。”蒋契嫌弃他。
“又乱认儿子了。”一道懒洋洋地声音响起来。
两人回头看去。
穿一身黑色宽松休闲西装的顾南译走了过来,拉开小圆桌的一角,坐了下来,看向王佑,“怎么想到这地儿来吃饭了?”
王佑把菜单递给他:“这不是正宗嘛,不说厨子都是江南调上来的嘛?”
“你听它扯淡。”顾南译扯扯嘴角。
“你今朝做什么去了?”蒋契见他一身西装行头过来的。
“别提了,当保镖去了。”顾南译懒懒起身,撩过面前的菜单。
“又陪顾姨去应酬了啊?”蒋契说到顾婷,又问到,“哎,三哥儿,顾姨什么时候跟桑家那老帅哥去领证。”
“你少打听。”顾南译剜他一眼:“还有,把你那个‘儿’子去了,别弄得是我长辈似的。”
蒋契:“我本来就是你长辈啊,我跟易哥是一辈。他说按照辈分,你也得管我叫一声契叔。”
顾南译桌椅下伸脚踹他:“去你丫的。”
蒋契轻巧躲过:“他说的。”
顾南译:“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让你三十好几的人了,别总是跟我们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玩。”
说到这儿,王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起来。
蒋契被嘲笑了年纪记了仇:“顾南译,你别让我找到你的软肋,你等着。”
“行了——”顾南译打断他,“吃点什么,蒋少。”
蒋契像模像样地加了几个餐,要合上菜单的时候,王佑去伸手阻止到:“等等,还有人呢。”
“还有?”蒋契看了一圈,才发现王佑定的是四个人的位置,“还有谁?”
王佑:“我妹也来。”
“思爻也来吗?”蒋契惊讶,随即看向没什么表情的顾南译,有些怕他甩手走人。
王思爻是王佑堂妹,王佑虽说顾南译关系还不错,但蒋契是一直知道顾南译不大爱别人硬把他们两个拉郎配的。
不过好在这位哥今天还算给面子,没说话,只是敲了敲桌子,“那就先上呗,她到了想吃什么再加。”
“那行。那就先这样。”王佑把菜单交给服务员。他手机亮了,他抬起一看,又和他们说:“人到了,我去接一下。”
王佑出去后,蒋契一改吊儿郎当的样子,用这些年经历风云过后形成的那点谨慎低声提醒着顾南译:
“易哥可嘱咐我了,让你小子别惹事,他马上就要把掌权人的位置交出去了,真要是你二哥接手了……”他欲言又止,没再说后果,“你看顾姨给你找的这条路多好,把你从这种争斗里摘出来,你别又自个混进去。”
“他老人家闲得发慌了嘛,说一遍不够还让你再来跟我说一遍。”顾南译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红茶,脸上表情轻松。
“你别总是吊儿郎当的。你契叔我——”
顾南译抬眼看他。
蒋契顿了顿:“你契哥我曾经也像你这样恣意逍遥,后来真遇上事了才知道,人还是要敬畏命数的。你别看你易哥和你粥姐,你又不是不
知道他俩走到这一步中间经历过多少的坎坷的。真的,听我一句劝,顾姨是真为你好。再说了。人王思爻到底哪里配不上你了,你哪怕是面子上装一下呢。”
“我这不是装着嘛。你看他不告诉我一声就把王思爻带来了,我有说一句话吗。”顾南译抿了抿一口眼前的茶,好似觉得还不错,眉头舒展开来,把小茶盏放在桌面上,“像我这样好脾气的年轻人,不多了。”
“你可比我当年还要自恋,”蒋契撇了撇嘴,“你别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,你在这事上虽不疾言厉色地反抗,但你就是明日复明日地拖着——”
蒋契说到关键处,拉长了语调:“还是你心里装着别人!比如说什么爱而不得的白月光!久久难以忘怀的前女友!”
“说什么呢。”顾南译把再次提起来的杯子放下来,“我一个大男人活得这么不干脆?您瞧瞧您那用词,什么爱而不得,什么难以忘怀,这词跟我有半点关系吗?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顾南译是谁。”
“打听过了。万花从中过,片叶不沾身行不行。”蒋契在那儿给着他面子。不管怎么样,他好歹能回去跟沈方易交差了,“差不多就行了,收收心吧顾南译,你二十八了,该成家了。”
“那您快四十了还老光棍呢。”
“哎,怎么说话呢,我那叫黄金单身汉,你是沈家三公子,但不好意思,我不是。哎,我婚姻自由,我气死你,再说了,我哪里四十岁了,我才三十出头好嘛!”
“行行行。”顾南译不跟人吵了,他眼见王佑带着王四爻进来了,起身给他两让位置。
好歹女士优先,绅士风度这群人也是有的,蒋契也起来迎人。
不过起来的一瞬间,蒋契看到斜侧方空着的双人位进来两个人。
他辨认了一会,出声道:“哎,那不是晏自遥吗。还带了个姑娘。哎,这姑娘还挺好看。”
站起来让人的顾南译这会插着口袋,懒懒地把余光一瞥。
这一瞥,让他瞥精神了。
记忆里不是穿长裙就是穿牛仔裤的人这会儿脱了外面的羽绒外套,穿了一条没过膝的百褶裙,露这一双修长的腿,冷瓷色白得像是檐上雪,上身套了一件微微宽大的绒皮外套,搭配着一条学院风的领带。
她不算矮,这么穿,冷凋中和着甜美装的甜,反倒蛮酷,又勾人。
她坐下来,把自己白皙的腿装进桌椅底下。
对面是个衣冠板正的男人。
他们双膝互相朝着彼此。
她重新画了眼线,微微上扬的,像小猫,悄悄藏起自己的高冷,耐心地听着对面的男人说话。
他没见过她这样,好像是把所有的甜美都展现给对面。
行啊,跟别的男人吃饭的时候。
挺青春洋溢啊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