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别人正在隋郁的海域里。
嘴唇再次锐痛。向云来猛地恢复意识,躺在地上喘息,心跳快得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。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状态。隋郁擦去他唇边的血,低声说:“快走,我会解释……”
但向云来用很大的力气推开了隋郁。
隋郁的房门正静静朝他敞开着。
这一层只有隋郁一户,冰凉的空气从房间里流溢而出,室内静得异样。象鼩趴在向云来前方的地面上,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出击的姿态,注视大开的房门。
“谁在那里?”向云来低声问,“除了我和你,这里还有第三个人。”
他的声音回荡在这个方正的空间里。
隋郁:“没有其他人。”
向云来:“是一个向导。”
向云来的精神急剧集中,象鼩的毛发变得蓬松,无风自动。
在培训班的种种测试里,秦戈曾跟向云来说过,其他向导要进入他人海域,一般都得先跟被巡弋者沟通、交流,至少达成情绪和精神上的理解,才可以进行共振。共振是向导
与他人尽全力保持同步频率的必要手段,抗拒他人的向导难以跟别人共振,而大多数向导的共振需要同一空间的相处,或是心理上的共情,甚至训导与被训导,训诫与服从。(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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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向云来现在距离那位“不速之客”还有一段距离。
他尝试调动自己的精神力,把自己想象成空气的一部分。他的躯体是异物,只剩感官超乎寻常地敏锐,气流的拂动、管道中水流的声音、精神体的摇摆,他全都能捕捉到。
这里没有第三人。但在房间的深处,果然还存在着另一种陌生的精神体。轻盈地浮空,轻快地游动。它灵活,飘逸,有长而曲折的冠尾--鱼,数量很多的鱼。
象鼩跳了起来。它长长的尾巴在地上一弹,圆滚滚的身体朝着房间窜去,同时形态变得模糊。它彻底准备好了,只要触碰到对方,向云来就能立刻入侵那位向导的海域。
在象鼩动起来的时候,周围的雾气迅速凝聚,银狐的身影从翻滚雾气中跃出。就像第一次见到象鼩那样,它跑得极快,瞬息间追上了象鼩,并高高举起手。
向云来一个激灵,他失声大喊:“不!!!隋郁--”
银狐的爪子捞起了还未彻底化作雾气的象鼩,它把象鼩按在自己的胸口。
向云来头晕目眩,他跌落在结冰的河里。
小隋郁坐在他的身上:“不,不要。”
向云来:“……原来是我自作多情,我还以为那个是你的敌人。为什么阻止我?你怕我知道对方是谁?”
小隋郁:“太危险了。”
向云来:“我只要入侵那个人的海域……”
“你入侵不了!”孩童的声音大吼,“他是你绝对无法接近的人!”
“他是谁啊!”向云来也吼,“他在对你执行拷问,是‘拷问’!他在你的海域里控制和伤害你的自我意识,他在攻击你的大脑,隋郁!他……”
“他是我大哥。”隋郁说,他变作了向云来熟悉的样子,低头对向云来说,“他已经离开了,只有精神体还留在房间里。不要管它,它会自然消失的,只要我大哥离我足够远。”
向云来张口结舌。
“是……是你说过的那个,对你很好,你还参考他的婚礼来……他为什么要拷问你?”
“我的事情没做好。”隋郁说,“来王都区已经很久了,但该找的人还没有找到。”
“……”向云来迟疑地问,“你的家族……是什么北美黑手党世家吗?”
隋郁笑了笑:“不是。”
向云来:“那怎么能……”
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。隋郁的精神状态并不寻常,从得知他看不清人脸,向云来就有点儿预感。异常的海域都能溯源找到原因,他不知道隋郁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不是真的单纯因为
() 摔过、受伤过。
只是一想到这里,向云来会为隋郁心痛。隋郁躺在他身边,两个人在冰河上对视,谁都没有说话。最后隋郁说:“没事的,很快就过去了。这次有你在,我会恢复得更快。”
向云来想起培训班开课的那一天,隋郁缺席了。他来找隋郁,发现隋郁脸上和脖子上都是细细的伤痕。那也是他大哥造成的吗?还是别的什么人?
“即便榕榕……”向云来苦思向榕做什么会对他造成最深的打击,“即便榕榕拿走我所有的积蓄去养她喜欢的什么腿……”
隋郁:“推,偶像的意思。”
向云来:“随便吧,反正是小白脸。即便她真的这样做了,即便她……她说她恨我,她说她怨我当时的选择不对,她怪我没有给她更好的生活……”
隋郁轻声说:“不会的,她不会这样。”
向云来:“即便真的这样讲,我也不会‘拷问’她。”
隋郁:“你不舍得。”
向云来:“不,是我想都没想过。我是向导,你大哥也是向导。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拷问会有多痛苦。”
隋郁笑了笑,他勾着向云来的手指,像年幼的隋郁那样。冰面并不冷,隋郁的指尖却很冰凉:“所以他才拷问我。”
向云来难受得胸口都痛了,他乱七八糟地说:“……我当你哥吧,我可会当哥了。”
隋郁变作小孩,朝他爬过来。他抱着小小的隋郁,隐隐听见冰河化冻的脆响。
海域中是他抱着隋郁,现实中却是隋郁跪在他面前,头靠在他的肩膀上。向云来清醒后一声长叹。那神秘的鱼类精神体确实消失了。这一层只有他和隋郁,愤怒练拳的象鼩和乖乖被揍的银狐。
“对不起。”隋郁的声音很低沉,“让你看到我丢脸的样子。”
向云来:“可你见到我威风的样子了。这是我第一次没有乱来,完全按照秦老师教我的那样去做。”
他很想说些笑话,让隋郁振作起来。但隋郁没精神,他其实也没有精神。方才完全紧绷,现在彻底放松下来,他熟悉的呕吐反应又出现了。隋郁搀扶他走进屋子,指了卫生间的方向。向云来冲进去关上门,先趴在马桶边上吐了一通。
心跳还没有恢复,头还有点儿晕,但向云来很清醒:他这一次依循调剂师处理问题的方式,非常顺利地让隋郁平静,而且自己的反应也仍在可接受的范围内。这让他重新审视起自己学的这些东西来。
他一直都觉得课堂上的知识没有什么实用的价值,但原来是他太过自大自傲和自负了。他开始回忆如何调整这种不良反应。
冲了马桶,向云来走到镜前漱口洗手。
还有隋郁。隋郁的问题比他现在透露的还要麻烦。向云来想帮他,但他的秘密太多,隐瞒的事情也太多了。所谓的“寻找遗产继承人”,现在看来十分可疑:只是找一个继承人,短时间内找不到,绝对不至于让他的家人动用两次拷问来折磨他。
隋郁找的根本不是“继承人”,而是对他的家族至关重要,且绝不能透露给他人的关键对象。向云来盘算着怎么从隋郁嘴里抠出这个秘密。隋郁现在很信任他,而且对他有一种愧疚,他可以稍微利用……
思维中断了。向云来盯着镜子上的照片。
门砰地打开,隋郁红着脸冲了进来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