隋郁接住他,两个人一块儿L倒在地上。向云来最后的印象,是隋郁抱着他,蹭了蹭他的头发。
这动作很像象鼩。隋郁一定也被象鼩影响了。向云来迷迷糊糊地想。他走在自己的梦中,脚下是赤红的火焰,头顶是飘雪的天空。
每次巡弋别人的海域,他总会在当天晚上做一堆与他人海域相关的梦。有时候海域的影响太过难熬,他要借助任东阳的帮助。一场激烈的情事能让他平息,也能清除他海域之中属于他人的碎屑。
现实中任东阳不在身边,梦境里隋郁正牵着他的手。他们踏进火里,踏进雪里,风吹得头发打卷,隋郁用外套裹着向云来的脑袋,狠狠吻他的嘴唇。向云来还在发晕,他想抗议,亲吻一盏灯、一块白瓷片,是不是太过分了?但开口只会让舌头寻到缝隙,钻得更深。
手在他衣服里游动。向云来悚然:他跟隋郁没做过这种事,这些是任东阳和他的回忆碎片。
他奋力推开眼前人。但一转眼又发现他们栖身在暗巷之中,狼人在篝火旁起舞,精神体像雾气萦绕,他们在黑暗中摸索对方,用亲吻确认轮廓。
太多了,太浓了。向云来喘着气,浑身上下都燥热。隋郁的手很冰凉,金属一样在他的颈脖摩擦,并继续向下滑动,开垦衣服之下的位置。冰冷的触感抵达胸口,凉水一样顺着肚腹往下滑。向云来倒吸一口凉气,不得不抓紧隋郁的头发。
隋郁跪在他面前
,无限贴近的姿势。他抬起眼睛看向云来。
向云来喉咙闷闷地喊了一声,腾地坐起来。他正在卧室的床上,象鼩从他身上像个毛球一样滚下来。房间里没有隋郁,向云来换了一身睡衣,但纽扣被解开了,隋郁送的月相表从胸口落到被面上。
抓起象鼩,向云来咬牙切齿:“你干什么?刚刚是你亲我?”
象鼩点头,邀功般爬到被面上吃力拖动月相表,把表盘贴在向云来裸露的胸口皮肤上,摩擦,再摩擦。熟悉的冰凉的触感。
向云来动用了此生最大的想象力:“你在……听诊?”
毛团疯狂点头,把月相表甩开后在被子上不停蹦跶。向云来心跳都要停止了,猫儿L一样扑到地上抓住了差点落地的月相表。摔到地上的时候,卧室门打开了,隋郁端着一碗饺子站在门口。向云来差点滚到他脚下,隋郁低头看他片刻:“我可以再抱你一次。”
昏睡的向云来是隋郁抱上楼的,但给他换衣服擦脸的是向榕。王都区出事的消息传遍全城,向榕跟学校请了半天假,回到铺子的时候,向云来正歪在沙发上发烧。隋郁想带他去医院,但向榕拒绝了。她一直照顾向云来,直到向云来体温恢复正常,才匆匆赶回学校。
一看时间,向云来居然从上午一直睡到了午夜11点。
隋郁道别离开,向云来把他送到门口,告诉他自己已经整理出一些海域比较特殊的人,他们可以从这些人找起,也许事半功倍。两人约定了再见面的时间,隋郁轻快地往前走。他走几步,回头看向云来一眼,走几步,又回头看一眼。
向云来很想笑:“你小学生啊?演什么依依不舍,回家吧。”
隋郁这才说:“任东阳找过你。”
手机上有任东阳打来的电话,晚上七点多。向云来不想回复,但又想起任东阳今天中途消失,而孙惠然和邓老三都是他的朋友,或许他在为朋友担忧?向云来回拨过去,无人接听。
他心中忽然有一种惴惴不安,抓起外套往外走。
逍遥阁,1901。向云来用指纹打开房门,门才开了一条缝,风力瞬间大得差点把向云来吸进房子里。
他连忙钻进屋内关上房门,风渐渐平息了,但室内一片凌乱。墙壁、天花板上都是巨大的抓痕,地上散落血迹,家具被砸得一塌糊涂。而最醒目的,是正对着房门的客厅中,那扇原本可以俯瞰整个王都区的落地窗。
窗户不知被什么东西从外部击碎,室内遍地都是碎玻璃,窗帘从窗户的破洞里往外飘,一截白色的长舌头。
向云来一颗心咚咚乱跳。任东阳被袭击了?有什么东西从室外攻入?任东阳人呢?他抓起门边的长柄雨伞,弓腰往前走。
“任大哥……任东阳?”
他走遍了每一个房间和角落。没有巨兽的影子,也没有任东阳的影子。
任东阳的两个手机落在客厅上,全都被踩得粉碎。他向来不离身的便携终端机断成两半,书房的门也被砸坏了,但书房里的保险柜仍旧安好。
房子虽然一塌糊涂,但唯一消失的,只有任东阳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