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行之终于体会到了闻兮的歹毒、闻兮的煞费苦心、闻兮的“求而不得”。
近在咫尺的软I香佳人,半咬着唇娇滴滴地望着他,眼尾流转间尽是少女不自知的风I情,是他梦里求了无数回、盼了无数回的妩I媚模样。
那一身热烈的红,勾勒出曼I妙的曲I线,也勾勒出她的心甘情愿。
多日隐I忍的欲在叫嚣,叫嚣着霸I占她、叫嚣着狠狠地磋I磨她!
然,胸腔里涌起的浓烈血腥和蚀骨的疼,让他清晰地意识到,
不行,他不可以!
理智与渴望交织,现实让他绝望。
他从未有哪刻如同现在这般笃定,笃定闻兮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,而非苏烟!
若是苏烟不去应邀会如何?
大概是唐碗公主会送一份“告别礼”给他,亦或是使臣将唐碗公主和闻兮大婚的请柬送到他手上,更有可能借着北境皇的手让他中毒。
总之,在闻兮离开上京前,会使尽一切法子阻挠他和苏烟在一起!
闻兮在抢,抢占卷土重来的先机!
陆行之掩下眸底的怒火,尽量让自己平息些。
苏烟有些恍神。
伸出去的皓腕僵在半空,等了半晌也没等到陆行之的“迫不及待”。
如意给她出的主意是——
——“天下没有不馋鱼的猫。”
“少夫人,您只需一个小小的暗示,少将军自会上钩。”
是的,陆行之上钩了,望着她的眸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毫不掩饰的欢喜,甚至他往前垮了一大步,想要将她揽入怀中,却在靠近的一刹那,生生顿在原处。
她在他眸底看到了迟疑和闪躲。
“夫君?”
她柔声唤他,他似是回神,扶过她的纤纤玉臂,却是隔着外袍,没有碰她的皓腕,更没有掐她的腰肢,同她保持着不远也不亲昵的距离。
到了拔步床,他替她盖上锦被,
“夫人,为夫还有些公务要处理。你先睡,我去趟书房。”
苏烟拧眉,“很急么?”
没听说他营中有要事。
他回府之前,她特意询问过他的近身侍卫,提前知晓他今夜得空,她才这般“胆大妄为”地痴I缠他。
陆行之,“......急。”
淡淡的失望萦绕,苏烟才陷入情感的漩涡便尝了一回“得不到”。
不过,她能理解,朝堂风云变幻在即,夫君将心思用在前程上是好事。
“那夫君亲亲我。”
温婉的声音不复平日里的清冷,用一种不急不缓的语调说出,没有寻常女儿家的故作娇羞,反透着一股迷离的柔美。
这回他没有拒绝,颤抖着唇贴上她的额,从她白净的额头吻到眉眼、吻到小巧的鼻尖。
他似是有意克制,没有毫无章法的冲动,给她的吻干净又纯稚。
待贴上她的红唇,肌肤相触的一刹那,他忽地将她的头摁在他的心口上!
他在抖,抑制不住地抖!!
她本能觉得哪里不对,想要推开他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,被他死死按在怀中。
“别动!()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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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罢替她掖好被角,出了寝卧。
等过了长廊的拐角,在一方阴暗无人之地,陆行之急急俯身吐出一大口暗红色鲜血。
*
苏烟察觉到陆行之有事,有很重要的事瞒着她。
昨夜,他一夜未回寝卧,借着批阅营中折子,在书房呆了整宿。
天刚蒙蒙亮,他换衣去了军营。
苏烟去了别苑找郭神医。
一开始,郭神医无论如何也不告诉苏烟,说是少将军千叮咛万嘱咐,绝对不能让少夫人知晓。
苏烟,“他就是这种倔的性子!有什么事总喜欢一个人担着,幼稚得很!”
她不是傻子,也不是瞎子,难道感受不到枕畔的人生病了么?
说什么“夫人诱I人”“他受不住”,这哪里是受不受得住的事?分明是身子有疾、不能同她欢I好。
前些时日,再亲密的事她和他都做过,没见他受不住?没见他抖个不停?
话说到这份上,郭神医也不好再瞒着。
毕竟“情动”一事,不是少将军一人能控制的,少夫人平日里也得多配合。
既然是两口子的事......
“少将军中了情蛊。”
郭神医娓娓道来。
苏烟听完,身形陡然一晃,险些栽倒在地上,幸亏旁侧有张案桌,让她靠了靠,她才不至于那么失态。
情蛊?!
中蛊者不能对爱慕者动情。
一旦动情,五脏六腑渐损,严重者会出血而亡?
天下间怎会有此等恶毒的蛊毒!
苏烟:“可有破解的法子?”
郭神医说有,奈何少将军不听,郭神医只好退而求其次,用古法替陆行之医治。
每逢月圆之夜换血祛蛊,历经整整十一月,便可彻底祛除情蛊。
不过此法子太伤精I魄,待到痊愈,不说鬼门关里走一遭,那也是丢了大半条命。
苏烟,“不是还有另外一个法子么?”
郭神医叹气,“哎!”
苏烟急了,
“您放心,不管少将军如何怪罪,绝对怪不到您身上,”
“您是被迫无奈才告诉晚辈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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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少夫人若是愿意,自然极好,但此方子过于狠辣,少将军舍不得您遭罪,不同意。”
“这岂是他同不同意的事?”苏烟冷声道,“我同意就成。”
两个法子取其一,自然该选伤害最小、最快恢复的法子。
他是她夫君,她怎舍得看他被折磨、看他被折磨整整一年?
郭神医起初很为难,最后被苏烟的真挚触动,决定先瞒着陆行之,用第一个法子。
苏烟,“还有一个问题。敢问郭神医,我夫君如何得了此蛊?”
郭神医哪晓得此事和闻兮有关?
少将军找他之时,并未言明事件的经过。
郭神医拿出一个雅致的长方形小木盒,样子轻巧,算不得奢华之物。
“就是这个小玩意,也不知少将军从哪得的。”
苏烟的眸光一下子暗沉。
因为她认识这个小木盒,是闻兮送给她的离别礼。
*
苏烟连着几日没怎么见到陆行之。
他不是在军营里忙,就是在定国公府的书房里商议事。
一方面是刻意避着她,另一方面确实时局紧张。
自从百花宴最后一日、邻国的王孙贵族们离开上京后,苏烟明显预感到一场腥风血雨将很快来临。
爹爹苏德怀已将月儿送到城外,交由莫氏代为照料。
明日是太皇太后的生辰宴,不会大办,会邀请上京的皇亲们简单热闹热闹,就设在太皇太后的长乐宫。
永康帝会出席。
有些时日不曾见到太皇太后,听宫里的太监说,太皇太后日渐消瘦、面色蜡黄,恐熬不过今夏。
苏烟心头很是难忍,在桌案前为太皇太后抄写佛经祈福。
堪堪写了一卷,胳膊酸得很、右手没什么力气,手中的狼毫笔顺势滑落。
她侧过身子以手遮面,止不住地咳嗽。
如薇冲进来,“少夫人,您怎么了?!”
前些时日不还好好的?
怎的突然羸弱成这样?时不时蜷缩在软塌上,弓着背,蹙着眉梢不安地拥住自己,好似很难受。
偏生还不许谁提、更不许谁告知少将军,真正急死了。
“少夫人,您都咳血了!”
如薇急得直跺脚,回身要去唤大夫,被苏烟拦下。
“无妨,过段时日就好了。”
如薇心疼地要命,还想再说些什么,被如意拉到外间廊下一顿呵斥,说少夫人自有主意、让如薇别担心,如薇才勉强收了多嘴的念头。
翌日,上京的皇亲们入宫参加太皇太后的生辰宴。
苏烟的父亲苏德怀虽位列朝中要职,但并非皇亲国戚,往年皆不在受邀之列。
今年不同,他是定国公的亲家,是太皇太后指定参宴的人。
到了皇城门口,陈宝儿
() 邀苏烟闲聊,寻思着等会入了大殿座位隔得远,不大方便说话。(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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闲聊的片刻,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从马车背后走向苏烟,是端庄安静的莫氏。
......这个时候,莫氏不该和月儿在城外的庙宇暂住么?
怎的回来了?
见莫氏一副有话要讲的样子,苏烟对陈宝儿说,“你先进去,我随后就来。”
陈宝儿笑着离开。
莫氏指向斜对面的一辆马车,难为道,
“月儿姑娘吵着要来见你,我实在没办法了才......”
“不紧要,”
苏烟让莫氏带她过去。
开宴还早,她先同月儿说几句也成。
*
长乐宫,众人入了大殿,见美味佳肴、葡萄美酒摆了满桌,乐师美女恭敬侯于一旁,独独不见太皇太后的身影。
有人窃窃私语。
“听闻太皇太后身子不适,可允许我们进去看看?”
“说是百花宴的时候就已卧床,迄今足足十日没有下过地。”
“这么严重?那喜宴该不会变......”
“休得胡说!”
......
对于太皇太后可能熬不过今夏的传言,皇亲国戚们大多听说。
今次带着家眷一起来参宴,多少存了心思见见太皇太后。
或许,这是最后一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