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好好。”大家应承着,嘴角压不住笑意。
在大家目光的注视下,孤爪研磨低下头,鬓发垂下一缕:
“……只是今天很难得的,有点想赢而已。”
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。
孤爪研磨对突然安静的气氛有些无所适从,慢慢抬起头,发现其他人眼睛变成不断抖动的蛋花眼,含情脉脉地看着他。
甚至还不断往前走,有着向他扑来的趋势。
“热死了,你们别过来!”他吓得赶紧后退,双手比叉。
但还是抵不过一拥而上的热情男高。
短暂的小插曲后,比赛重新开始,两方重新回到网边。
研磨轮位在3号位。
很巧合地是,佐久早恰好站在他的对面。
两个人相顾无言。
突然,佐久早开口问他:“这么打球,把队友都放在手里摆弄,你没有一丝犹豫吗?”
“犹豫……”研磨低下头,细细思考这两个字。
他知道佐久早的意思,这一局传了数个危险的球,只要队友跟不上就会失分。
而且,在球离手那一刻前谁都不知道他的意思,只能靠他们的速度和反应来接球。
但是为了赢,没有任何办法。
“哪里有什么犹不犹豫的……”研磨侧目,避开那黑沉沉的深渊,“我信他们,他们信我,就足够了。”
“我相信他们,一定会做得到的,毕竟……”
这把刀是望月佑子磨出来的。
操刀手百分百信任磨刀匠为他打磨好的刀。
是一把很锋利、很强大的刀。
所以,他会毫无顾忌地使用这把刀,相信这把刀能戳穿铁壁,劈断对面的咽喉。
在这等待发球这短暂的时间里,很多思绪从他的脑中涌过。
然后,音驹的新任操刀手,一扫曾经的怯懦,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眼神:“毫无保留的信赖……你们的队伍能做得到吗?”
“做不到。”佐久早直接回答。
但是他也说:“排球是六个人的比赛,即便你们有几个人可圈可点,但你们在整体实力差距悬殊的情况的胜算依旧很小。”
话音落下的同时,哨声一并响起,孤爪研磨开始在场内跑动。
他已经记不清楚托了几次球。
是啊,佐久早说得很对。
在搜罗全国个中好手、拥有顶级资源,堆砌起来的高塔面前,音驹显得实在是太渺小了。
没有自信到可以称为运筹帷幄的智慧,也没有强大到能撑起一支队伍的技术,更没有惊人的天赋和体格。
所以,为了赢,我们只能努力地利用一切所拥有的。
毫不保留地信任、彼此坚定不回断
() 裂的纽带,大概是我们唯一能和你们与之抗衡的东西了吧?
局内形势已经到了焦灼的局末拉扯,两队比分互相咬得很死,互不相让。
又一球扣入音驹后场。
又是那个烦人的手腕,让人摸不清楚到底会往哪里打。
“抱歉,一传失误了!!”
这一球错估方向,并没有向着研磨的方向传去,而是飞向另外一侧的黑尾。
在黑尾的对面,堪称铁壁的三人举起双手,蓄势待发。
现在这个情况,几乎是无解的难题。
但这个时候,排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,观众和井闼山那边都是一声惊呼。
音驹的5号,会跑?他……跑起来了?
而且跑得还很快!
研磨大喊:“球给我!”
黑尾几乎没有一点犹豫,直接把球托向他的方向。
跑动牵动肌肉,膝盖传来阵痛,但一点都没影响到他的速度。
在场唯一合适扣球的位置,对面唯一的大空地,就在这里。
在万众瞩目下,孤爪研磨开始助跑,抬手,起跳。
体育馆冷白的灯光向地面投下他的阴影。
黄蓝色的排球在空中不断旋转着,时间像是放慢了几十倍,缓缓地向他掌心的方向飞去。
他听到有人在说:“那个有气无力的二传,要扣球了……?”
虽然很想质问他们,自己好歹是个活人,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可以扣球?
不过也很正常,毕竟自己从IH预选赛开始的表现就烂到爆。
但想到他们不可思议的眼神,就突然觉得好开心、好有趣。
就像是游戏剧情里来个惊天大反转,那种伏笔串联起来,迷雾被揭开的时候,令人无比兴奋。
毕竟……谁能想到操刀手也是刀。
也是磨刀匠握在手里、一点点细心打磨出来的刀。
“5号要扣球了,左翼!!都去拦左翼!!”井闼山的人大喊。
这个时侯。
球已经抵达最佳位置,孤爪研磨挥出手臂,在空中看到急匆匆过来扑救的自由人。
不知道为什么,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开始浮现一些无关紧要的画面。
清晨五点半的东京,有个姑娘一直站在校门口等他来,腿很长、眼睛蓝蓝的,喜欢扎高马尾。马尾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,能隐约看到修长细腻的脖颈。
虽然跑步时候一脸半死不活的无力样,虽然她看过自己最糗的样子,她还是一直笑眯眯的,一只手轻轻拽着自己往前跑,一遍又一遍夸真厉害。
想要和她继续在赛场上,还想要贪心地被继续被握在手里打磨。
也不想同伴输,也想看看别人的梦想是什么样子。
但只要今天输了,一切就彻底gameover。所以很难得地、前所未有地,想赢。
所以啊,你们嘲笑、看不起人,都无所谓,都随便你们去吧。
这点正好可以利用,反正我只要赢了就好。
等反应过来时,黄蓝相间的球已经飞过球网。
身体受到地心引力牵引,开始下坠,双脚落地有些不稳,孤爪研磨向后趔趄几步。
同时,球落地的声音一并响起。
仿佛圣人降临,刚才还充斥着应援声的场馆内突然一片沉寂,安静到落针可闻。
直到裁判吹哨,研磨缓缓扭头,才看到身侧的计分牌,愣在原地——
23:25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