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学校财力的豪爽一样,井闼山这边一点都不把人当外人看。
在获得和教练坐一条板凳的殊荣后,井闼山把她围成一团开展长凳会议。
先是在鼬群里进行了名字交换仪式,然后迅速进入唠家常环节:
“饭纲那个头染的跟个不良少年一样,你居然敢招惹他。”
“什么叫不良少年!!不懂欣赏的东西,我这个发色超酷的好不好!”自认为被挑衅队长尊严的饭纲掌大声抗议。
“说起来,你们学校可进步真大啊,一口气把我们盟友抬走了。”有人抬手指了指对面,“喏,他们在那边,现在还没缓过来呢。”
自从学校没落后,音驹在预选赛出现都是次数寥寥。
但即便彼此之间只打了一场,井闼山所有人对音驹印象都很深刻。
“是啊。”饭纲掌摸摸下巴,俯下身看她,“其实原因很明显,那个时候没经理,现在有经理。”
“喔!不愧是队长,轻易地参透我们不知道的真相!”立马有人附和。
饭纲掌抬手指指望月佑子,回头征询队友意见:“现在对上音驹也挺棘手的,要不趁此良机,把他们经理掳走算了?”
“同意!这样小猫咪们的进步女神就在我们这边了。”
恐怖直立鼬们的影子无限拉长,大大咧咧讨论了不得的阳谋。
望月佑子赶紧疯狂摇头。
对面看得直乐,继续故意逗她玩。
误入鼬群的走地猫,每只鼬都要凑过来看两眼、抬爪子逗两下。
原因无他,自己家没经理,逗别的学校经理就是好玩。
一旁教练适时轻咳两声:“你们别逗人家小姑娘玩了,快来准备上场了。”
“对哦,轮换还没讨论。”饭纲掌应了一声,完全没有这应该早就由他组织的自觉。
然后他们开始围着这条板凳,开始旁若无人地讨论轮换。
顶着头顶飘来飘去的声音,望月佑子弱弱举手:“要不我先回避一下?”
这些都是她能听的吗……?
“没事的,不用回避。”虽然是新任队长,但饭纲掌已经有领导者说一不二的气势,“来者是客,没有赶客人出去的道理,更何况……”
“放你出去,你就要跑了吧?”
随后,饭纲掌很不客气地塞过来一个本子:“那数据记录这些就拜托你啦,音驹的经理……望月同学。”
“候场区的位置坐都坐了,那就来当一天井闼山的临时经理吧?”
他笑眯眯地把外套抛到球框里,领着队友往球场中心走去。
球场气氛骤然变化,刚才轻松调笑的气氛一扫而光,光是站在球场上,就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。
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,还是在白鸟泽。
和牛岛若利踏上球场,所有人都不会、也不敢把视线从他身上离开,那种一骑绝尘的感觉。
这就是一直位列东京前二,在人才、资源、实力,一直站在东京赛区云顶的学校。
哨声响起,比赛开始。
望月佑子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井闼山的人一点都不介意她留在这里。
因为他们很强、很强。
强到完全不在意未来对手的观察,大大方方敞开怀抱,从容自信地表示随便看个够。
如果说东京赛区是融化400多个参赛队伍,只为淬炼出3支队伍的大熔炉。
那么井闼山就是聚集着千锤百炼的天才们,丝毫不畏惧这熔断不少人自尊和梦想,炼狱般的修罗场。
身侧响起一道声音,井闼山的教练突然问她:“猫又他最近身体还好吗?”
“劳烦您关心了,猫又教练的身体现在很硬朗,状态很好。”望月佑子停下手中写字的笔,回答道。
“他骗你的。”井闼山教练笑道,一副最了解老朋友的口吻,“要是身体好就不会让一个小姑娘担队伍的大梁了。”
“你们队员体能进步那么快,是你一直在训练吧?”
“……”望月佑子露出“你怎么什么都知道”的表情。
“之前路过你们学校,看到过一个小姑娘撵着一群大高个跑来跑去,觉得很有趣就和他说了说。”他慢悠悠地补充道。
望月佑子有些惭愧:“猫又教练的身体我没看出来……不过,既然按照您说的,他为什么要重新出山?”
“你看不出来也正常,毕竟猫妖最会骗人了啊。”井闼山教练说,“至于为什么……是为了复刻那场‘垃圾场的决战’,这都快成那只老猫的执念了。”
“垃圾场的决战?”
“这个是我们那个年代的老东西才知道的东西了。”井闼山教练满脸回忆,仿佛那个时候就在眼前,“那个时代对于我们来说,音驹可是出场就能让大伙抖三抖的一把尖刀哦。”
“尖刀?”望月佑子不解,明明音驹是以善守著称,为什么会被完全相反的事物拿来比喻。
“盾也可以是刀,刀也可以是盾。”井闼山教练解释道,倏地将目光放在她的脸上。
望月佑子突然被这样的目光注视,身体下意识往后一缩。
“现在,猫又已经把音驹这把钝刀从土里拔出来了,你有好好把他们磨尖吗?”他的语气平和,却带着穿透人心的诘问。
“音驹的磨刀匠同学。”
话音落下的那一刻,终止比赛的哨声一并响起。
结束比赛的井闼山成员走入候场区,围绕在教练身边。
毕竟是面向家长表演性质的比赛,不比正式赛场,需要考虑联盟之间的人情世故,井闼山也没完全放开打。
理所当然地,大家赛后的讨论点也不在比赛上。
“那个——”突然,望月佑子举起手,打断他们的对话。
所有人停下对话,扭头看向她。
望月佑子站起来,抬眼与他们平视:“7号球衣的前辈,在防守的时候
你偷懒了吧?”
声音透过人群,精准抓出被点名的对象。
对方骤然被抓包,顿时开始剧烈咳嗽。
“那是人情世故嘛。”7号球衣心虚地解释,但还是结结实实挨了教练一个眼刀。
“和人情世故不一样的,前辈你在无球状态的时候,会一直留意攻手的位置。但是后面几球很明显,你哪里都没看。”
“不过这不重要。”望月佑子摁动圆珠笔头,在纸面上敲了敲,“前辈你轮到后排的时候,要不要试着往白线那边靠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