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砚略微顿了两秒,想到自己穿成狗的契机是车祸,那么小荷……
他莫名不愿深想,低低道了句:“你肯定也是活着的,等到时候我们都变回人了,我就去找你。”
“猫大人肯定活着呀。”舒荷抬起脸不满道,“你好烦哦,说了我是猫妖你还不信。”
纪砚当没听到,偏头用爪爪碰了碰他的脑袋,然后趴在地面要他睡自己身上。
不知道舒荷要等什么,纪砚知道问了没用,所以只能顺从地和他一块等。
今夜格外漫长。
或许是过了一小时,也可能过了两小时,吹起的风好像变冷了一些,地面盘旋的枯叶被吹得卷起了小小的龙卷风。
舒荷快撑不住睡着了。
他努力睁着眼睛,趴在纪砚的背脊上看去,不知道纪砚有没有睡着,从说完最后一句话到现在他都没动一下。
困困……
就在舒荷迷迷糊糊想着要不明天再打人的时候,集团一楼的旋转玻璃门突然走出来几个西装革履的人,他们在细细交谈着什么。
纪砚突然睁开眼,漆黑的眼睛里莫名暗沉。
舒荷踮起脚尖,轻轻拍拍纪砚的脑袋,清醒了一些,小声喵呜道:“等到啦,现在是你的主场。”
“……”
这句话代表着什么,纪砚再熟悉不过。
之前猫大王莫名其妙想组建狗狗队,驱使他去打狗就是用的这句话,什么“现在是你的主场快上”“现在你是主角快去”“它看起来好凶猛,可以封为狗狗队大将军,你快去这是你的主场”之类的话。
纪砚第一反应以为附近哪里有狗,又被舒荷看上了。
毕竟只有在组建狗狗队这件事上,舒荷会比较勤快……所以他今晚带着他走这么几个小时,就是为了另一条狗?
纪砚磨了磨犬牙,压着眉起身,舒荷忙不迭用软软的四肢抱住他,然后慢吞吞从他身上爬下来。
“看到那个人
() 了吗?”
“就那个戴着眼镜的,穿着西装的,在白衣服那个人旁边那个。”
舒荷尽力指挥,“猫大王派给你第三十九个任务,这次的任务是咬他一口,就一口哦,咬完我们就跑,你别被打了。”
纪砚:“……”
纪砚发现他描述的那个人自己很熟悉。
那是设计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——他的大伯。
纪家是个大家族。
上一辈恩恩怨怨很多,反正公司发展来发展去,是纪砚的父亲成为掌权人,而大伯和二伯那一脉继承了小头。
大伯不甘心,和纪砚的父亲斗了许多年,一直到纪砚继承家业上位处理公司事务,他终于策划了一场车祸。
纪砚懒得斗了。
反正他也没办法,他都成了一条狗,想什么报复之类的都没有用。
直到现在,小橘猫指挥他去咬这个人,纪砚才慢吞吞想起一些以前的事,他低了头,看着将爪子抬起指着前方的小橘猫。
小橘猫还在喵喵催促,“你快去呀快去呀,他们要上车走掉了,我们等了好几个小时的。”
纪砚:“……”
纪砚迈出一条腿。
他问:“你跟他有仇?他害的你?”
“快去。”舒荷用圆圆的脑袋拱了一下大狗的背脊,纪砚回头看他,眉眼压了压,磨着牙到底是跳了出去。
“哪来的狗?!”
“快叫保安!这狗是疯狗要咬人!!”
“啊!”
狠狠咬了一口大伯,纪砚转头就叼起小猫后颈跑了,他越跑越快,身上的毛发在冷风的催促下猎猎作响。
后头,还有几人的怒骂声。
怒骂声渐渐远去。
舒荷缩着四肢柔弱无力地被咬着后颈,他明明已经长大了,不像以前是小猫了,但纪砚还是这样咬他。
长大了,咬后颈疼呀……
过了不知道多久,耳边的风声停了下来,面无表情的小猫被放在地上,啪叽一声,就倒地不起了。
德牧犬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低头习惯性给它舔舔毛发,直到小猫爬起来咪咪呜呜凶巴巴说它好烦,说自己后颈的肉都被叼僵了好疼。
“……”
沉默几秒,纪砚低头看着舒荷后颈的皮毛。他叼的久,跑得远,小猫柔软的后颈上被叼出一个轮廓鲜明的犬齿印,那一撮皮毛被打湿了,乱糟糟地黏在一块成了一块。
小猫很不舒服地动了动自己的脖子,还企图用小爪爪去挠后颈,可它碰不到这个位置,姿势挪来挪去也不得要领,最后颇为绝望地直挺挺倒在地上,猫眼放空地说猫大人要治你死罪。
“……”
纪砚低下狗头,说臣领了死罪。
被可爱死的。
这一瞬间,他突然很想看看舒荷的人形。
他喜欢角色扮演也没关系。
他乐意陪着他扮演,反正都演了这么
多个月了(),???譳豔?瑙?()?『来[]$看最新章节$完整章节』(),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。
如果有可能,他们都能变回人的话。
舒荷鼓起小猫批脸,在地上蹭了蹭自己的后颈,等好不容易软化了那块的皮肤,他有些困了累了。
猫咪一天能睡二十个小时。
可是作为人猫,舒荷不怎么睡觉,还按照人类的作息来,夜里睡白天恼。
加起来最多十个小时。
小猫可是要睡二十个小时才够本的。
小橘猫慢吞吞爬起来,用脑袋拱了拱纪砚的腿,纪砚弯身让他爬到自己背上,然后准备带他回家。
猫狗应是四海为家。
但他们都是人,依然习惯性住在固定的位置。
到家后,小橘猫很快就睡得不知天昏地暗了,这一觉他足足睡了十八个小时,姿势从蜷缩到趴着到躺着到揣着爪爪来回变换了十几次,时间长到纪砚原本想问他的问题都忘得一干二净。
纪砚想问他和纪通海有什么恩怨。
可是小猫太能睡了。
简直就像……死了一样。
这个想法涌上心头时,纪砚宕机一瞬,智商下线,当真像狗一样靠近了他,用狗鼻子小心翼翼在他身上闻来闻去,想闻闻还活没活着。
不然为什么他用爪子勾他推他,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的?
小猫爪被勾起,放下的时候白白的爪子还弹了两下。
脑袋被勾起,放下的时候一点力道都没有,软软地悬在纸盒子的边缘,德牧犬看它舌头都吐出来一点迷迷瞪瞪睡着,心口越来越沉。
他俯身,凑近小猫的心口听心跳。很健康、很规律、咕咚咕咚、越来越快。
下一秒,德牧犬就被惊吓过度的小橘猫用爪子挠了一下,舒荷快被一睁眼看到的大团毛发吓昏了,他僵直尾巴咪呜一声,手忙脚乱对着德牧犬就是一通挠。
德牧闭着眼睛,没一会儿四周散落巨多毛发,分不清是猫的还是狗的。他见舒荷不再挠,这才睁开眼睛,动了动自己嘴边被挠出伤口的位置,低头看他,“我以为你死掉了。”
谁死了呀?他好好的睡着觉怎么会死?舒荷睁圆猫眼,憋出一句:“猫大人不会死的!”
“是我该死。”纪砚莫名其妙说出这么一句,就抬起了自己的爪子,悬空放在纸箱子边缘。
他说我表演一下,你当时就是这样子,手抬起放下一点力气都没有,就像死了一样。
舒荷说猫猫睡觉都是这个样子的,纪砚说我就养过你这么一只猫我怎么知道。
“……”
两只东西猫眼瞪狗眼。
片刻,舒荷精神十足地走了出去,没想到还是黑夜,他问纪砚自己睡了多久,纪砚不清楚,粗略估计快二十个小时。
这么久……
今天还没有召开猫猫狗狗总动会!
舒荷想起这件事,一个溜神就没了猫影,街道里大大小小的猫狗听到猫大王的传唤,通通停下手头
() 的事集合在烂尾楼里。
这里没人,是舒荷和纪砚住的地方。猫猫狗狗们来了以后占满了房间,都聚精会神盯着猫大王看。
纪砚不知道他天天找这些猫狗开会聊什么。顿了顿,他坐在角落垂垂尾巴,目不转睛盯着这一幕。
会议长达半小时。
今天的会议内容集中在锻炼和互帮互助上,猫猫狗狗不可以打架,打架的会被踢出猫大人座下。
猫猫狗狗严谨地点头,半个小时后它们离开,背影很有那种风范。纪砚偏头看了看跳下凳子的舒荷,问他要做什么。
当然是集结势力,以后好打纪通海。舒荷谴责地看了纪砚一眼,指指点点说以后你也要来给小猫小狗开会,怎么能把事情都压他身上?
纪砚:“……”
不明白,但尊重,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。
舒荷抽了抽鼻子,打了个喷嚏,不知道为什么,他总觉得空气里隐隐约约飘着一些味道,不是香味,也不难闻。
这种味道,和猫条、猫薄荷给猫的感觉差不多,都令猫产生一些奇怪的冲动……
舒荷茫然地咬咬自己白色的爪子,在地上像条猫猫虫挪了一下,纪砚上前用爪子摸他脑袋,问他今晚还出不出门?
不出门……
舒荷迷迷瞪瞪想着,忍不住低头躲开纪砚的爪子,纪砚静默两秒,拧眉看着他。
“我有点不舒服……”
舒荷咪呜咪呜说:“我是不是生病了?小猫生病是什么样的呀?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