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祁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。
舒荷接着糖,虽然习惯了但还是有点奇怪地看他一眼,江祁习惯性和宝宝贴贴完,直白又含蓄道:“亲了你就是吃糖了。”
舒荷:“你好奇怪哦,我的脸又不甜。”
“谁讲的?”江祁压着眉,严肃地反驳,“我亲的时候觉得很甜啊,这会儿心里还甜腻腻的呢。”
鉴于江祁从小就喜欢这么亲他,舒荷鼓着脸颊想了想,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,反正已经习惯了。
两人一同离开洗手间。
凌晨五点。
外面的天还没亮,几颗星星在黑幕中不规律地闪烁,山庄里静悄悄的,窗外传来蛙声。
为了避免另外两人打扰自己和好朋友看日出,江祁特意没和舒荷多聊这事,就怕他说漏嘴那两个跟屁虫又来。
醒来后,江祁静悄悄穿衣洗漱,又看了看时间,去摸舒荷的脑袋,“小荷起床了。”
舒荷闭着眼,发出一点猫儿一样含糊稚嫩的声音,凑近了也无法听清具体是在说什么,江祁无法,只能娴熟地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,给他穿衣穿鞋。
入春不久,清晨还是很冷。
江祁帮舒荷穿上外套,拉链拉到最上面,又给他戴了顶小帽子,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,屈膝给他穿袜子。
“脚怎么这么冷?宝宝你晚上是不是踢被子了?”
“我二点的时候明明起来给你检查了。”
江祁皱着眉,有点怕舒荷会感冒,他给他穿上鞋子,起身去找了一件厚一点的外套,重新给舒荷换上。
舒荷像朵飘摇的小花任人摆布,全程没吭声,眼睛还是闭着的。
衣服全穿好了,他这才勉强睁眼,勉强去洗手间,洗完脸才清醒一些,委屈地对着江祁指指点点,说好困哦不想去看日出。
江祁任讲,帮他把落下的小帽子戴上,舒荷雪白的小脸在帽子下看着更圆了,勉为其难跟着江祁去爬山。
当然,跟老师报备过。
这条山路修过,并不崎岖坎坷,还是挺好爬的,只是舒荷这个小朋友不像江祁老去练跆拳道身体素质强劲,他走到一半就蔫儿
了,跟霜打的茄子似的,坐在路边石砖上,蔫头耷脑地对江祁说他能不能把自己拖走。
江祁沉稳地看了看地图,扭头说自己可以背他。舒荷不信,觉得那么远,他背不了多久。
或许是为争一口气,或许是被宝宝看不起了觉得不满,江祁二两步上前把人拉起来,弯腰拍了拍舒荷屁股上蹭到的灰尘,然后到他面前一下把他背起。
“我可以!”江祁如是道。
上坡路,舒荷给吓得搂紧了江祁的脖颈,他头都不敢往回看了,紧张地说:“哥哥你别把我摔了,这山好高。”
为这声哥哥,江祁都要把他背完全程。他眼里充满坚毅,目光只剩眼前那条路。
……
攀登到顶峰,日出正好从群峰处露出光晕,缭绕的云雾也被冲开了。
橘黄色耀眼的光洒满了整片天,云朵被染成发红的色彩,连绵不绝地笼罩了整个山庄,带着光晕透过树梢,树梢随风而动,落在地面的金光影色十分鲜明。
所有登山看日出的人看到这一幕,都不由自主发出惊艳的哇声。
听取哇声一片。
江祁盯了眼日出,又扭头去看已经跳下来的舒荷。
橘色潋滟,落在小少年乌黑的发丝上,面颊上,眼睛里。
他摘下了小帽子,身上保暖的外套也被拉得开了一点,像是很热,露在外面白皙的皮肤被太阳光一照,白得发光。
江祁出神地盯着看了很久。
舒荷拍拍江祁的手,高兴地说要他快拍照,江祁没有什么反应,直到舒荷疑惑地看来时,他这才梦回似的哦了声,拿出手机笨拙地对着他拍了很多张。
“不是拍我!”舒荷抓着江祁的手去对日出,“拍太阳呀拍太阳呀,你快拍。”
江祁蹙着眉,敷衍地拍了几张太阳,就指挥舒荷站到树下,要给他拍照。
舒荷很开心,特别配合地看着镜头,比剪刀手,眼睛是弯着的,脸颊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。
他身后是耀眼的光,随着时间流转,太阳更炙热了,光线也越发夺目了。
江祁拍了许多许多张,不知道怎么的特别安静,等拍完了,两个小同学下山途中,江祁突然偏头去看一直在看手机照片的舒荷,问他:“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吗?”
舒荷说是哦是哦,“只要你事业有成。”
“真的吗。”江祁刚才一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,说不上来。
日出太梦幻太虚无,大概是怕两人长大后分道扬镳,他顿了一下,强调道,“我们要一直当最好的朋友,以后还要一起躺棺材。”
舒荷说我不跟你躺棺材。
江祁说:“那以后一起把骨灰撒大海里。”
舒荷咕哝他好烦,大早上讲这些不好听的话,鼓着脸颊,小同学戴上帽子,青葱纤瘦的身形在下山路上活泼得像只猫,橘色暖阳从树梢穿过,落在他身上,宛如油画。
江祁眼睛一直追着他。
一刻也不曾离开。
———
这趟春游为期两天两夜,第二天一早,学校组织的车便带着孩子们回了学校。
方子阳跟陈靖辰同坐一辆车各回各家。
后者还得去参加节目,他母亲硬要他进娱乐圈,说那么多资源不能浪费,挑来挑去,陈靖辰决定走音乐这条路。
仰仗母亲热度,陈靖辰自从幼年参加过那个亲子节目后,这些年的热度一直都高居不下,是粉丝们戏称的养成系明星。
因而,自然有不少狗仔跟踪偷拍他。
这次的春游,某个狗仔就偷拍到了不少有用的照片,狗仔盯着图里那几个看起来像是陈靖辰朋友的小男生,总觉得眼熟。
他略一思索,全部放到了公众平台,并配文称陈靖辰这段时间的行程。
观众们起先不是很在意这些营销号,又没拍到陈靖辰的瓜有什么好发的?直到有一些眼尖的观众发现了眼熟的面孔。
他们放大图片,兴奋地在公众平台发评论:【这个是不是小荷宝宝?!等比例长大!!】
【还真是他!!陈靖辰竟然跟他们还有联系,好多年了吧,这么久的友谊。】
【呜呜呜没想到靠着陈靖辰竟然还能看到宝宝,我决定当陈靖辰的朋友粉了,没错,他朋友的粉。】
【笑死,宝宝小时候好看长大后也是,好希望他以后能经常出镜啊……跟着陈靖辰享受两倍追星,狗仔们发发力ok?】
网上的消息倒没有影响到现实的小朋友们。
时光荏苒,初二这年班里开了游泳课,两周上一次,老师们给学生发了泳衣,随后带他们去上课。
不知道为什么,江祁有些不太喜欢这堂课。
他皱着眉,和舒荷在换衣室换衣服,脑子里一边琢磨着游泳课,一边又想到上午在舒荷抽屉里看到的那封情书,还是粉红色的。
“江祁,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呀?”
舒荷看江祁一动不动,小声催促他,“快点哦,不然我不等你了,要集合的。”
江祁思绪一断,手按着衣角正要说好,黑眸抬起,突然就怔住了。
换衣室大小正好,顶上是空的,门虚虚关着,外面能听见同学们的聊天声。
而在室内,安静得心跳声莫名发快。
江祁直了眼。
他看着舒荷,舒荷已经脱了衣服,换好了装备,他浑身哪哪都白,腰线优美,漂亮细腻,这会儿像是不太习惯这种空空旷旷的感觉,手一直无意识捏着。
还小声催促江祁快点快点。
少年音澄澈、发软,尾音一转像在撒娇,江祁听得大脑发了热,甚至有些嗡嗡然,这一瞬间他什么都没想,只觉鼻息间也涌现了一股和大脑一样的温度。
嘀嗒。
“江祁!”
江祁一抹鼻下,怔然地看着手指上刺目的血,舒荷手忙脚乱找出纸巾给他擦,然后茫然又害怕地抓着他的手腕,要带他去医务室。
“等等。”
江祁扭头,身残志坚地要舒荷先把衣服换上,舒荷急急忙忙地穿衣服,然后拽着江祁风风火火赶去医务室。
“医生,他流鼻血了!”
一阵兵荒马乱后,江祁坐在椅子上,眼睛发直地回答医生的问题,医生开了点药,说可能是天气太干燥了,没什么大问题。
拿了药,江祁脚步有点飘地被舒荷带回寝室,舒荷看起来还是很担心,鼓着雪白的脸颊,问他会不会得了难查的病,要不然去大医院看看吧?
“……不用,宝宝。”
江祁给自己冲了药,也有些迷惘,他不觉得自己是得了什么绝症,也不觉得是天气干燥的原因,可还能因为什么……?
江祁想不明白。
他低头喝药,苦得眉头皱起来,思绪转来转去,又转到舒荷抽屉里的那份情书上。
……宝宝不会早恋吧。
一直到夜里睡觉,江祁都没能把关于情书的事问出来,他明明在意的要死,却就是觉得问出来哪里怪怪的。
想着想着,江祁睡着了。
并做了个梦。
一个,很奇怪的,说不上来的梦。
梦里温度很热,四下安安静静,只有熟悉的软音在和他小声讲话,声音似乎和当时换衣间重叠了,他越听越觉得热,又有些看不明白,直到,舒荷那张漂亮的脸出现在他面前。
脑袋好像闪过一丝白光。
腿间突然一片湿凉。
江祁给惊醒了。
寝室里一片漆黑,窸窸窣窣传来被子掀动的声音,江祁呼吸很重,心跳快得像是要死了,他盯着天花板,脑袋里还残留着余韵,久久回不过来神。
凭着本能,江祁虚虚偏头,看见一道人影在床边走过。
“……宝宝?”
舒荷起来上厕所,本来心情很宁静,哪知道黑暗里会有人突然喊自己。
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嘴巴紧闭,眼睫颤得厉害。
生怕自己会发出声音吵醒另外两位熟睡的室友,舒荷睁着眼努力去看江祁床位,声音悄悄,很小很轻,“……你还没睡呀?”
四人寝,还有两个舍友正好梦。
江祁摇头。
想到舒荷看不见,他又偏过头,不吝的眉弓在黑暗中难以辨认,往下,那双眼睛发热地盯着舒荷。
江祁感受着腿间那黏腻的湿冷,沉默几秒,才有些难堪、以及难以启齿似的,张了张口:“小荷,宝宝,我刚刚……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