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安镇的天是阴的,仿佛随时会下雨。
徐弄清要去医院附近的超市买饮料,碰得巧,舒母正好就想为报酬的事和他单独聊聊,自然点头应了这句阿姨。
她跟上去,在超市看着徐弄清买东西数钱,“给小荷的?”
徐弄清低垂着眼,将饮料和糖放到收银台上:“嗯。”
闻言,舒母心中对徐弄清的印象又好了不少,她看这年轻人挺踏实,不像是为小荷的家境而来,于是便斟酌了一下,自己到底要不要直接张口就是以钱做报酬。
这样会不会冒犯了他?
付完钱,徐弄清拿过饮料去看舒母,黑眸轻敛,不带半分锋芒。
舒母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先离开,毕竟礼数上来看,不能将长辈扔后头。
心思转了转,舒母往外,边走边自然而然地问:“你目前是在村里种地吗?”
徐弄清走在她身后,嗓音低沉,“偶尔种地,其余时间跟着母亲在外面做生意。”
“做生意?”舒母顿时就想到了给报酬的办法,“做哪方面的生意?是在这一带吗?”
“茶叶加工。”
徐弄清说着又莫名停顿了一下,沉默的几秒,好似是听明白了舒母的意思。
他垂下眼眸,片刻才干涩着嗓音说:“我跟小荷是……很好的朋友,我很庆幸那时候帮到了他。”
舒母闻言倏尔停下脚步。
她迅速回头去看徐弄清,目光探究地落在他的神情之上,片刻才定定问:“什么意思?你什么都不想要?”
原本舒母都已经想好。
提钱俗了,所以只要徐弄清点头,她可以挪用舒家在京市的人脉,推他一把助他打开生意市场,自此平步青云。
小荷的命比千金贵。
他救了小荷,当然值得这样一个报酬。
可是舒母完全没想到,徐弄清竟然是有不要报酬的意思。
她看着面前的年轻人,企图看明白他到底是认真的,还是在和自己搞拉扯,欲擒故纵故作清高。
谁料徐弄清完全没给自己留什么余地,他垂眸确切道:“嗯,不用,我和他的感情很纯粹。”
舒母默认是友情了,沉默了一会儿L,既然如此,这段友情确实珍贵,是不该用报酬来衡量。
她没再提这个,转而问了徐弄清一些舒荷在村里的事,徐弄清都一一答了,没多久两人就回到病房。
舒荷又打了一次针,医生说能出院了,舒母却不是很放心,要他再留一晚,观察观察。
医院床位不够,夜里的时候舒父舒母等人在外开了宾馆,徐弄清没有离开,依然坐在舒荷的床前。
见状,乔泽兰也回病房不走了。
舒母扫他们一眼,说:“小徐,你两天没休息了,要泽兰守那吧。”
她和乔泽兰的父母熟悉,所以自然没和乔泽兰客气。
乔泽兰听了,心情显
然也不错,他环着胸瞥徐弄清一眼,看他怎么答。
徐弄清正欲拒绝,这时,靠在病床上正喝饮料的舒荷抬了下苍白的脸,去抓徐弄清的手。
“我不要。”
他咕哝说,“我要徐弄清陪我。”
都不用徐弄清来找借口了。
乔泽兰的好心情戛然而止。
小宝都发话了,舒母自然没再说什么,她对乔泽兰招呼了一下,要他跟去宾馆休息。
乔泽兰始终憋着一股气。
他起身,走了两步又回到座位,不走了,“我也守着。”
“……”
舒母看不懂这些年轻人。
当真是身体好啊,她反正是熬不动了。
留下来,乔泽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,他靠在墙边,目光落到舒荷那张病蔫儿L蔫儿L的小脸上。
舒荷喝完饮料就躺回了被窝里,他嫌热,偶尔又将细长的腿伸出来,要徐弄清给他捏捏。
捏痒了,又小小地踢了徐弄清一下,就迅速缩回被窝。
好像心虚一样,只露出一双微润的眼在被子外,下半张脸则完全被挡住,像只缩进纸箱子里的猫。
“徐弄清。”
声音藏在被窝里,听起来也软软闷闷。
“我们的小福怎么办。”
舒荷蔫儿L了,“两天没人喂小福,它是不是要饿死了。”
徐弄清垂眸,想去握舒荷的手。
可病房还有个外人在。
徐弄清道:“小福会去别人家讨吃的。”
“那要是吃到耗子药了怎么办。”舒荷越想越有点想走,他满脑子都是小福吃了耗子药倒在路边吐白沫的模样,“我们还是回去吧,我已经好了。”
徐弄清伸手,将被子往下拉了拉,露出舒荷被闷在被窝里的下半张脸。
他专注地看着他说:“小福很聪明,不会的。”
舒荷一想,“是哦,我那么聪明,我的狗也很聪明。”
小福特别通人性。
他高兴难过,做什么动作小福都能认出来,完全不需要专业训练。
小福不翻垃圾吃,也不吃狗粑粑,还会主动跳进河里洗澡,再爬上来嗷嗷地围着舒荷,要他给它擦毛。
特别乖,很聪明的。
才不会去吃耗子药。
想到这里,舒荷眼中微润着水光,开始忧心到时候分手,小福是要判给他还是判给主角了。
乔泽兰看着这幕,有些插不进话。
他有点不甘心,拖着椅子坐到了舒荷床边,想要开口,却发现除了小提琴外,他们好像根本就没什么共同话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