玻璃珠光滑的表面,让指腹往下滑了一截,落了个空,刚好对应心跳漏的那一拍。
鹿呦抬了抬眼睫,转眸望向身侧,望进了另一种琉璃珠里。
浅淡的琥珀色,蕴着如月色、如溪流的温润感。
无端就想起,那晚两人登上山顶,摆摊的大姐对月蕴溪的熟稔地问候。
鹿呦动了动嘴唇:“那你呢?你也有这样的萤火虫治愈不开心么?”
月蕴溪眼睫很轻地扇动了一下,没说有,也没说没有,只说:“能治愈我的,不是萤火虫。”
鹿呦挑眉:“是爬山?”
月蕴溪弯唇笑了起来,低“嗯”了声,转移话题问:“要戴起来么?”
“暂时不。”鹿呦揉搓着珠子,慢慢攥在手心里。
璀璨的色泽,一点点被她敛在手心里,同时从月蕴溪的眼底黯淡了下去。
鹿呦没戴,但也没收起来,就这么抓握在手里,恍然记起正事问:“不是说要跟我谈有关西城旅游的事么?是什么事?”
“奶奶晕车么?”月蕴溪问。
鹿呦回说:“不晕。”
“我之前问过奶奶的主治医师,可以坐飞机,那我们就开车到机场,两个小时的飞机到西城,西城那边我联系了一个朋友做地陪,她那安排了旅游车全程接送,住宿我安排在了古城区一家民宿,离几个景点都比较近。”
鹿呦认真听着,眉梢扬起,怎么感觉月蕴溪已经将旅游事项全部都安排妥当了。
正想着,月蕴溪按着几下手机屏幕说:“攻略发了你一份,可以看看。”
鹿呦拿出手机。
接收到的旅游攻略里,详细标注了几点坐车、预估了路程时间、贴了住宿环境照片和地址、罗列了要去玩的景点、备注了自由活动的时间、预算了每人费用……
甚至在司机联系方式的下方,还备注了一条planB——
如果老年人晕车,就在当地租个小车。
“有疑问或者需要调整的直接告诉我。”月蕴溪说。
“没有。”鹿呦摇头笑笑说,“以往出去玩都是我做攻略的,这次真是享福了。”
“那看样子,是我没享福了。”月蕴溪牵唇,“下次留给你做。”
鹿呦:“行啊。
”
爽快的应答让“下次”都变得顺畅自然。
月蕴溪低头藏笑,缓了缓说:“那把身份证号发给我,我统一订票。”
刚好奶奶回来,鹿呦问奶奶要了身份证,将两人的号发给月蕴溪。
月蕴溪:“早上七点出发,提前一天,我会再提醒你一次。”
“好啊。”鹿呦眉眼弯弯地再次感叹,“有人安排好一切的感觉真不错,辛苦蕴溪姐姐啦。”
月蕴溪微歪了歪头,眼里敛着狡黠与温软:“那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,送送我吧。”
从客厅到玄关不过几步路,鹿呦想了想,换了鞋跟着月蕴溪一起出了门。
月蕴溪微讶地看了她一眼。
“送你出院门。”
鹿呦将门虚掩,留了条缝,转头便见月蕴溪站在走廊边缘,踮了踮脚。
前后摇出一个弯翘的弧度。
两人并肩走在块石碎拼的窄道上,两侧种着为葳蕤花木,正是茂盛时,捂在夏季溽热的空气里,馥郁芬芳。
墙角立着个陶缸,积了一整个梅雨季的水。
忽听扑通一声,也不知道是里面养的鱼翻了个身,还是外面的小青蛙跳进了缸。
鹿呦动了下唇:“你。”
恰巧,月蕴溪也开了口。
随之,一同陷入沉默。
没几秒,又被月蕴溪的轻笑声打破,她问:“我什么?”
有蚊子在手臂上叮了一口,痒的感觉弥漫上来,鹿呦挠着,问道:“你这次去日本,跟菲菲也说了?”
“嗯,上次拜托她帮了忙,所以这次去日本,就问了她有没有东西要带的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那块蚊子包挠了也还是痒,她往上掐了个十字又问,“什么忙?”
“游艇那次,让她到了有空的话,给那架钢琴调律。”
十字掐重了,一点涩痛压下了痒意。
鹿呦淡淡地“噢”了一声。
过了一会儿,还是没忍住:“怎么不找我帮忙调?”
月蕴溪温声回她:“本来是想找你的,但是,我们比她们晚到。”
鹿呦:“……”
瞥了眼身侧,月蕴溪垂着头,仿佛在笑。
鹿呦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眼,伸手去开院门的锁,锁扣叮当响下,低轻嘀咕:“都知道你去日本比赛的事,就我不知道。”
月蕴溪听见了。
但这句话里隐含的怨怪语气,让她想到了晚上吃小笼包蘸的醋。
透着股酸。
以至于她在想,是不是听错了,确认问:“你说什么?”
鹿呦却是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心态别扭,不愿意再说了:“没什么。”
她问:“你刚刚想说什么?”
月蕴溪轻抿了一下唇:“没什么。”
鹿呦拉开院门的手停住,回身看向月蕴溪。
……是故意学她?以示不高兴?
“我是说,好像就我不知道你去日本的事。”(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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⑶本作者温酒煎茶提醒您最全的《月色过撩》尽在[],域名[()]⑶『来[].看最新章节.完整章节』()
月蕴溪轻吁了一口气:“抱歉……”
不是不想告诉。
只是她做不到像对普通朋友那样,大大方方地告知鹿呦“我要去日本比赛”了。
心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,面对鹿呦,她会不由自主地将汇报行程归于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。
可她们不是。
于是,攥着手机,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,不知晓的时间里,无数次点开聊天窗口。
无数次地,在输入框里打下字。
无数次地,删除。
而这些都不能说。
鹿呦扯了扯嘴角:“没事。”
走出院门,她停了脚步,将要告别,先听到了月蕴溪用柔软的语调、清泠的声线对她说:
“下回出去,我都告诉你。”
用的是出去。
不仅限于出国。
远处有车从这个路口拐过,车灯从两人之间晃过,将一段晦暗的距离照出暖昧的色调。
鹿呦滚了滚喉咙:“噢。”
等车驶远,她问:“所以你刚刚想说什么?”
“嗯?”月蕴溪很快转过弯来,知道她大概是误会了,话音显出几分无辜,“想不起来了,估计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。”
鹿呦:“……蕴溪姐姐记性也不怎么样。”
月蕴溪:“可我没说过自己记性还不赖呢。”
“……”
月蕴溪扬唇笑了起来,细微的气音若有似无钻到鹿呦耳朵里。
比羽毛挠得还轻。
鹿呦别过脸,一抬左手微晃了两下:“拜拜。”
紧接着掌心一凉。
月蕴溪抬手轻拍上来。
力道很轻,像阵风,溜过她的指间,兜了一缕轻软的音。
“晚安。”
鹿呦垂下手,不自觉地捻了两下。
低眸看了眼,尾戒上贝母的一点亮光,映在眼底。
它不像第一次去看的萤火虫会转瞬即逝。
ˉ
数日后,鹿呦给刘姨放了假,带上奶奶踏上了前往西城的旅途。
奶奶和黎璨阿婆是从机场出来后碰的面,一见面就像是认识多年的老熟人,话题一开便停不下来,上了大巴车,两人自然坐在了一起。
黎璨拉着简言之坐过道对面。
鹿呦则坐在了老太太们后面,留了靠过道的座位。
原是打算让陈菲菲坐过来,结果陈菲菲身体都还没来得及侧向她,就被云竹挽着胳膊往后排拽:“跟我和弥弥坐后面去,这关过不了你别想跑我跟你讲。”
“你上菜那么慢,能过我丫的跟你姓!”
“来!”
“来就来!”
搞定了陈菲菲,云竹便用两只手去
() 抓后面跟头蛮牛似的钟弥:“你也别想跑!()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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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,”鹿呦恹恹道,“就是困。”
月蕴溪:“那睡会儿。”
鹿呦没精打采地“嗯”了声。
没一会儿,她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,太阳晒在脸上,热烘烘的,阖上的眼皮里都是一片烤橘子色。
但她困得厉害,实在懒得去拉窗帘。
迷迷糊糊感觉有柔凉触碰过嘴唇,鹿呦蹙了蹙眉头,眯着眼睛睁开一条缝,看见雪白的胳膊像脆生生的藕般横亘在面前。
不知道咬一口会不会是清甜的。
车窗帘被拉上的声音,扯断思绪。
烘烤眼皮的那层亮橘色暗了下去。
上方的空调吹拂在身上,恰到好处的凉爽。
失去意识前,鹿呦感觉自己头歪靠了下去,被凉凉软软的掌心扶着脸颊,小心挪着她,让她搭靠上微硌的肩头。
鹿呦被月蕴溪叫醒时,车已经停到民宿门口。
她往后仰了仰发酸的脖子,半耷拉着眼皮,跟随大部队下车,推着行李箱往服务台走。
而后倚靠着柜台,手撑着脑袋,闭上眼睛,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月蕴溪和前台对话。
“真的很抱歉,是我们的问题,您看这样行不行,有间双人房我们给您免费升级成套房,套房里还有一间大床房的。”
之后是叽叽喳喳地讨论。
头不受手掌支撑,猛地往下一磕,意识瞬间清明了一点,鹿呦睁开眼睛,在模糊视线里看月蕴溪迎面走了过来。
“怎么困成这样,昨晚去做贼了么?”
温柔里又含了点调侃。
“可能是喝了奶奶煮的奶茶,茶味太浓,我一晚上都没睡着。”鹿呦打了个呵欠,听月蕴溪过柔的声音,又有点犯困,“我刚听什么房间升级,要换房间么?”
“旅游旺季,房间不够,客服将我提前定的一间双人房安排给了别人。给出的解决方案是,将其中一间双人房升级成了一间双人加一间大床房组成的套房。”
鹿呦点点头,直切重点:“我睡哪间?”
“套房里的大床房。”月蕴溪说。
鹿呦再度点头:“梨子和她阿婆睡套房的里的双人房对么?”
“两位奶奶想一起,所以她们睡那间,梨子和之之住楼下的双人房。”
鹿呦头低着,刚睡醒的脑子还像生了锈似的迟钝,慢吞吞地问:“那我……是和弥弥住?”
“弥弥要和竹子、菲菲一起,方便玩游戏。”月蕴溪耐心地说明。
鹿呦懵然:“那我和谁一起?”
“和我。”
鹿呦愣了愣,一下子就清醒了,倏然抬起头,眼睛睁大。
和谁??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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