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年的性格里是带着些倔强的,戎渡不想把人逼得太急,轻轻松了手。
“先去吃早餐。”
祝眠得了空隙,立马跑到远离男人的地方:“你从我家里出去!”
戎渡并不会在这种事上与他让步,男人视线深沉,又一次重复:“先去吃早餐。”
祝眠是害怕这样的戎渡的。
他具体很难说出什么,但身体里的原始基因总在警觉,像擅自闯入野兽地盘的兔子或者绵羊,尽管现在是戎渡不顾他的意愿闯进了他的家里,但其实没什么差别,祝眠从头到脚的神经都是绷紧的。
戎渡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,他的大脑就开始警铃大作,替他倒数三二一,明明是不愿意的,可还是下意识害怕,害怕戎渡在第三次重复这句话以后会发生什么。
祝眠动了动,最后挣扎了一次:“我会吃的,你先离开。”
戎渡抬脚,祝眠警惕后退。
男人视线柔和下来,朝他做了一个很纯良的投降的姿势,似乎是想让他放心,但祝眠依然不敢松懈,在男人即将要离开时他又想到了什么:“你把我家的钥匙留下。”
戎渡听到了,却没还他。
“吃早餐吧,下班再来看你。”
门“咔”一声关上了,公寓内静了下来,紧绷的神经猛然松懈,祝眠长出了一口气。
与戎渡共处一个空间时,连气压都是低的。
他根本没心思去吃戎渡一大早闯进家里给他做的早餐,他只记得戎渡擅自配了他公寓的钥匙,忙忙联系了房东和中介,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由头要换锁,因为是他自己出钱,所以也没人不同意。
上午祝眠就找人把锁换好了,还很不放心的把钥匙用一根绳子串起来,找了好些地方去挂,最后干脆当成项链挂到了脖子上。
好不容易放松下来,还没过一会,门又被敲响了,祝眠又开始紧张,
() 轻手轻脚到了门口,先从猫眼上看了看,发现不是戎渡去而复返,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人,手里好像还提着什么东西,祝眠这才开门。
“您好,是祝先生吧,有人预约了送货上门,我帮您把东西搬进去。”
来人手里提着很多新鲜的蔬菜和杂粮,还有一些祝眠看不到里面放着什么的纸箱子。
他不用猜都知道是戎渡预约的,他连忙把门挡住:“我不知道,预约的人我也不认识,你把东西拿回去吧。”
送货的人表情犹豫:“这好像……不太行,祝先生,东西已经搬来了,您还是收下吧。”
祝眠还想说什么,送货的人就又开口:“我也是给人打工的,您就不要为难我了,我还等着给下一个客户送货呢。”
祝眠的话又被堵回去了,纠结半天后他说:“你就放在门口吧。”
放门口总行了吧,也不行。
送货的人:“我必须要保证把东西送到客户手里的,如果放在门口丢了,难免又要发生纠纷,还是我现在给您送进去吧。”
祝眠头都大了,顿了片刻后让开身体。
他昏昏的想,戎渡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住在哪里的。
下午祝眠又继续看了几个教习网站,总算找到了合适的,他身上的存款马上就见底了,等等的猫粮也快要见底了,虽然生气戎渡的所作所为,但是也无暇去顾及他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锁的缘故,接下来两天戎渡没再来了,祝眠刚放心下来,就迎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。
蒋誉。
他差点就要忘了,那天他来这里看房子的时候,蒋誉是见了他的。
祝眠当然不会给他开门,他甚至应都没应一声,直接假装家里没有人。
他和戎渡离婚只是因为他们观念不和,而且戎渡做的某些事情他不能接受,但蒋誉不同,从那天之后,祝眠彻底看清了蒋誉无耻的面目,他不愿意与蒋誉扯上任何关系。
其实这完全是有迹可循的,蒋誉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,自视甚高,好胜心极强,志向高一点倒不是什么坏事,但蒋誉坏在他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。
他模模糊糊的记得一件事,蒋誉高二那年与班里的一个同学竞争市三好,一开始蒋誉的胜算其实是不太大的,但后来另一个人莫名其妙突然退出了,于是市三好的名额就那么落在了蒋誉头上。
祝眠听过一些风言风语,但是当时他没信,直到后来他也长大了,蒋誉上了大学,这样的事情依然在发生,祝眠心里就有些打鼓,再到后来蒋誉入了职场,不过五六年时间,其他同龄的人有的甚至还没摆脱职场新人的头衔,他就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。
虽然这些事情祝眠都是没有实质性证据的,但他生日那天蒋誉在电话赤.裸裸的将职位当成筹码让他和戎渡离婚,其实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。
蒋誉只要结果,用什么样的手段他不在乎。
这些年蒋誉在他面前一直戴着面具,但时间久了耐心没了,
面具也就掉了,所以祝眠一直都说他和蒋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,这不是他的错觉,而是直觉。
祝眠紧锁房门,窝回沙发上继续给等等赚猫粮和罐头。
蒋誉的耐心大概很有限,很快门口就没了动静,祝眠也没再留神,傍晚时他做完了兼职的工作,起身伸了个懒腰,打算去楼下扔个垃圾。
他对舔爪子的等等说:“扔完垃圾回来再带你吧,我们去楼下散步。”
然后便出去了,他锁好门准备离开,突然余光一瞥,发现走廊的墙边靠着一个人,祝眠吓了一跳,才发现蒋誉还没离开。
“眠眠,明明在家怎么还装作不在。”
祝眠抿着唇,并不想搭理他,绕过他准备下楼,谁知还没走过去,蒋誉就伸出胳膊将他用力揽了回来。
头顶上方传来蒋誉低低的嗓音:“我会吃了你吗?干嘛这样对我?”
祝眠终于忍不住了:“蒋誉!”
“终于舍得叫我名字了?我以为你能忍很久。”蒋誉:“很久没回家了吧,祝叔有些想你,回去看看他。”
蒋誉不愧是赵雯的儿子,用的理由都一样。
祝眠挣了几下,破罐子破摔:“他也可以不是我爸,他不是一直说把你当亲儿子看吗?你回去看他啊,我只有我妈妈。”
蒋誉语气散漫:“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,今年还没有给冯姨扫墓,前段时间我妈提了一嘴,我都忘了。”
祝眠猛地抬头:“不许你去!你和你妈都不许去!”
蒋誉:“你说了算吗?”
祝眠气得浑身发抖。
蒋誉低下头,佯作认真:“你回家住两天,我就不去给冯姨扫墓……眠眠,家里一直给你留着房间,保姆阿姨打扫得很干净。”
祝眠:“你做梦吧,就算我和戎渡离婚了你们也不是我的亲人,永远都不是。”
蒋誉笑了声。
祝眠:“松手!”
蒋誉:“你不会以为我在你家门口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说这些吧?”他非但没有松手,反而揽得更紧。
祝眠急得有些口不择言:“蒋誉,我喊救命了!”
蒋誉因为他的话心情反而更好了,俯身凑得更近,就在这时,楼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,在他们这一层迟疑着停下。
“干什么的?”
祝眠抬头看过去,是一个带着小孩子的老奶奶,她急急捂住自己小孙女的眼睛:“你干什么的?”
她在问蒋誉。
祝眠用尽全力将蒋誉推开,语气慌乱:“奶奶,我不认识他。”
老奶奶视线打量着蒋誉,也有些警惕:“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。”
蒋誉的视线依然是盯着祝眠的,只是没再说什么,他朝老奶奶笑了笑:“认错人了。”
离开前蒋誉又看了眼祝眠,那道眼神里藏着无数话,祝眠飞快扭开头不看他,老奶奶嘀咕:“挺周正一个小伙子,怎么做这种事……没事吧?”
祝眠赶紧摇摇头:“没事。”
老奶奶带着孙女下来:“咱们这楼老,安保设施做得不到位,一个住的话平时一定要锁好门。”
祝眠点头:“我记住了。”
老奶奶和他又说了两句就带着孙女走了,祝眠一个人在原地发怔了好久。
而祝眠不知道的是,蒋誉刚离开这栋公寓楼,就在楼下遇到了另一个人。
男人一身黑色西装,稳重低调:“蒋总。”
蒋誉脚步停下:“杜总。”
杜越铭嗓音礼貌沉稳,摊手示意旁边的车。
“请。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