啪，方彧游拍掉搭在他肩膀上谄媚的手，直直起身：“我掉了个东西，出去找一下，失陪。”

“掉什么了？叫小厮去找。”

“哼。”方彧游肯找借口已经是看在此人是他父亲好友的儿子的面子上，当然不会再周旋回答，直接跨步离开。

被拂了面子，那人也不好受，嘴里嘟囔着，一阵喧哗。

惊动东湖郡王，谢云霁拍拍他的手缓声道：“我这个朋友脾气一贯如此，应该是掉了什么要紧的，我去看看。”

“不碍事，”郡王却说，“水榭那边可好？”下人早早便把英王世子与姜国公小姐同行的消息递上来，水榭附近的下人全部调走。

风言风语可不能从郡王府传出。

谢云霁面上的笑停滞了一秒，“有劳郡王，我和小姐相谈甚欢。”他不欲多说，匆匆往方彧游走的方向去。

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兴平郡主和英王妃是闺中好友，东湖郡王觉得自己红线拉的不错，叫来小厮：“郡主不是亲自来了吗？你去好好说。”

兴平郡主此刻正在与老夫人闲谈，但三两句话就出神，不断向外张望，只是除了雨幕和古朴的屋檐外什么都没有。

“你还担心，那京城所有生女儿的都不活了。”老夫人笑着打趣，“我今天远远看了一眼，真有你年轻时候的风采。”

兴平郡主年轻时当得起一句艳绝京城。

“好好的议亲年纪出了这等风波，怎么能不担心。”兴平郡主还有一重担心不能说，便是姜曾蕴看不上别人，她过去连太子妃都三推五拒，迟迟不成婚。所幸他们与太子的联盟不靠姻亲，多留几年说不定她就能看上皇后之位了。

谁能想到太子没了。

天下易主，兴平郡主摸不准皇宫里那个变态会不会硬把她女儿娶走，当筹码威胁姜家。

还是赶快选个妥帖的人家吧！

小厮冒着雨过来，满脸喜色。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一边给他递毛巾，一边引他到内室，“把话说清楚就好，不可抬头，让身上的水滴到贵人衣服上。”

小厮点头，进去后恭敬地跪着禀告。

“

() 这样。”兴平郡主听到是谢云霁，脸上一脸平静，看不出喜怒，这个孩子当后辈看很讨喜，但是当女婿就有的挑剔了。

“世子很是不错，”小厮想讨赏，自然捡好话，他把从同伴口中听来的移花接木，说成自己亲眼看到的，“世子一见到小姐，想到自己空着手不好，连忙差人出府买首饰，要把珍宝阁的镇店之宝送与小姐。”

那又怎么样，姜家不缺这东西，兴平郡主依旧反应淡淡，“你把她投的名单给我看看。”

小厮轻轻摇头，“小姐没有属意的。”也不是所以人都愿意大庭广众下投票，有些不愿意的就躲掉宴席去别处。

“谢云霁……”兴平郡主呢喃，倒是撑得起英王府门庭，但想到他的名声，郡主心道女儿要是真喜欢，可得花大力气调教。

她转头问老夫人：“裴琚光没来吗？”

谢云霁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是姜家备选女婿之一，更不知道他还有一个有力竞争者。他追上方彧游：“你太不给面子了，不怕他到你爹面前上眼药？”

“张口闭口就是我爹，你适合到我爹跟前尽孝。”方彧游不怎么在意，“这次来了许多迂腐书生，坐他们中间真不自在。”

科举出了问题，书生要找别的路子出头，利用得好说不定能做些什么。

这个想法在谢云霁头脑里转一圈，很快消失，他道：“先把阿特找来，姜去寒还等着衣服。”

为了不让阿特打扰，谢云霁特意打发他做别的事，现在可是一通好找。

郡王府蓄水成湖，细小的水道把院落分割。狭窄的地方窗户对着窗户，开阔的地方足够停下小船，水榭更是数不胜数，在成片严谨规整的京城建筑中很独特。

为了让宾客不论在房子的那一处都能看到湖，廊上没有成排的竹帘，用雨链引水向下。往日清澈的湖水在爆裂的雨水下显得幽深。谢云霁站在栏杆前，脚下的地板已经被打湿成棕色，他踩上看到一团发白光的影子在水上漂。

“方彧游，”他指给朋友看，“那是什么？”

那东西在暴雨中身形虚幻，待到方彧游看时已经沉入水下，遗留一道残影在看者的瞳孔中。

“白鹤？今天不就是让我们来赏鹤的吗？”

“若真是鹤，确实珍贵稀奇。”与那东西距离至少一二百米，谢云霁却能看到一大团，估计比一般的白鹤大很多。

方彧游不关心什么鹤不鹤的，这些动物只有姜去寒喜欢，“阿特到底在哪？”

谢云霁：“……再找找，他应该也在找我们。”

暴雨打翻的湖水下，通体白色的生物快速潜行，偶尔只有暗红色的喙露出水面，幽幽朝着姜去寒所在的水榭方向去。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