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姜去寒打人真的疼。如果不是我乐在其中的话,我一定还手。”方彧游如是说。
谢云霁无语到不搭理他。
郡王府门前接待的小厮们看到他二人来,派一个回去通知,剩下的全迎上来,牵马递茶指路。
刚过两道门,东湖郡王亲自赶过来,“世子上门,有失远迎。”
谢云霁与他们寒暄,方彧游不耐烦这个,丢下他,自行指了一个小厮让其带路:“我先走了,去找那个谁,一会儿你看情况找我汇合。”
谢云霁看他一眼:滚。
郡王道:“你们两个关系真好。”
谢云霁脸上挂着客气的笑:“老夫人可还好?”
“挺好的,她爱热闹,今天用的饭都比往日多了。”
“那就好,侄儿一直记挂着,现在放心了。”谢云霁心却道,这母子两个也是有够投机的。之前夺嫡时,他声称京城气候不适宜母亲养病,张罗着举家下江南,一时间在风波中隐匿。
等到大局已定,老夫人身体也好了,再没提过江南二字,反而把新帝赏的鹤拿出来办宴做媒,又是花团锦簇的热闹。
有贵客来了,小厮在旁附耳禀告,郡王听罢后对谢云霁道:“世子不必拘束,当自己家就行。”
“兄长先忙罢。”
东湖郡王急匆匆离开,谢云霁目送他往府外走,嗤笑一声,去找方彧游。
郡王府外,一架低调的马车上。
“裴兄,都到这里了,你就下去看看吧。”盛今朝称得上是苦口婆心,来不及说如何把人请出府,如何把人拉上车的苦,人又变卦了,没有一点要下车的意图。
“我想了想,”裴琚光转头,撩起车帘,看郡王府外气派的石狮子和硕大的红灯笼,“我这个身体,还是别耽误旁人了。”
盛今朝冷笑,这人虽然说着自贬的话,但神情却没半分自卑,权力是最好的拐杖。再得势一些,他怕不是想掉头去姜国公府和当今天子抢人。
“那你想做什么?”盛今朝问。
裴琚光答:“公务罢了。”
“这几日陛下没有宣人入宫,也不曾开会,每日奏本都从宫里直接传出。”换句话说,在谢决超高的效率下,根本没有什么要紧公务让裴琚光处理。
裴琚光放下车帘,压低声音:“不是从宫里传出的,是从姜国公府......”
“停,”盛今朝看他不死心,面上笑意也无了,“就算陛下是在那人膝上批阅的,你也不能如何。”
盛今朝说的过分,但裴琚光面色凛然,不为所动。
外面车水马龙,谁都知道这场盛大的相亲宴是选秀的前奏。
裴琚光说:“到时候宫中有了妃嫔,他该如何自处。”
盛今朝皱眉,他脑海里也无端多了姜去寒被冷落深宫的样子:素衣单薄跪坐,长发蜿蜒在深色地砖上......
好像更好看了?
说不定还会哭。
盛今朝不是变态,马上把画面驱逐脑外:“贵妃怎么会失宠。”
“不是说这个,”裴琚光不明白这个贵妃是那来的,“他应该有好的仕途,不应该跟女子......争宠。”
“争宠怎么了?你如此迂腐,但做臣子难道不是争宠?”盛今朝想他们二人今日的地位,不全是因为帝王的宠爱吗?有德有才之人困苦一生的何其多,在谢决登基前,他们不也埋没着。
“我倒是没想到大理寺卿胸襟如此开阔。”
“我也没想到你胆子如此之大。”
两人僵持之际,郡王的声音在车外响起:“裴先生,盛大人?可是有什么不便?”
盛今朝应声:“劳驾,这就下来。”
“我不进去,”裴琚光手放在膝盖上,那地方在他心绪不宁的时候会发酸发痛,“你的马车和车夫借我用一趟。”
盛今朝撩开车帘下车:“随你。”
管不了了,去死吧。
自家大人和郡王说笑着离开,完全了解事情始末的车夫僵硬一笑:“裴先生,是送你回家还是?”
“去姜国公府。”
“好嘞。”车夫心道,这个鬼热闹还是让他给赶上了,从马蹄抬起那一刻他就开始组织语言,之后一定绘声绘色讲给大人听。
郡王府戏台搭好,俊扮小生咿咿呀呀唱着词,述说着对闺阁千金的痴心。
戏词隐隐露骨,不过先帝年间,世风华丽颓废,这类戏剧在民间大行其道。现在这个词已经是谢决登基后的暴虐手段镇压过的。
相亲宴,便要男欢女爱煽情些,宾客们很受用。
谢云霁站着欣赏片刻,他生性风流多情,爱这类东西,自己也会唱,在台上书生私会小姐被抓住毒打时,他评价:“唱腔还是不够有劲,没顶起来。”
他身旁站着的方彧游完全不懂,也不搭理他,专心找人。
戏台前,用花、绢布和屏风把男女宾客一分为二,但不乏有人隔着那些东西聊天。方彧游在边边角角找了后,随意往中间一看,短促的惊叫从嘴里喷出。
谢云霁被吓到,上下扫视他:“你上去唱。”
方彧游扯着他衣袖,说不出话,手直直指着一个方向。谢云霁顺着看过去,脸上笑意淡了。
隔着花,姜去寒在和某个小姐说话。
是谁?
他们想知道,只是小姐低着头,肩膀颤动,似乎说到激动处,而姜去寒丝毫没有不耐烦,一直在安抚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