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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昭太子是接受着天下最顶级教育成长起来的,从小克己修身,德厚流光,肩负着帝国继承人的职责。
即使这样,他依旧没能成功继位。
叶子牌、捶丸、马球,看戏……易容改姓后,他在姜国公府里,把从前很少玩或者没玩过的玩了个遍。
并且很快样样精通,像是有另一个自己在身体里苏醒一样。他才发觉或许以前,他把天分消耗在政治与社交的漩涡中,整个人疲惫不堪。
这早有端倪。
少时,太傅站在他身旁重复帝王心术,他在心中默默背诵《逍遥游》。
也很快被纠正。
皇帝知道后,用惩罚太傅,教训伴读的方式让他回归正道。
对了,他当日的伴读正是姜重一。
而不久前,姜重一问他,愿不愿意当他弟弟的老师。
“小寒他本就不喜欢在国子监读书,也不愿意认识人,小时候三番五次把狗装包里带过去陪他,还给祭酒留下了孺子不可教的印象。”
听上去很严重,其实就是很严重。
因为姜去寒他不是只带了一只狗,他是带了一窝狗,在学堂了到处发。先生们抓了这个,跑了那个,此起彼伏的奶狗叫声在国子监余音绕梁。
“一个多月前,他出了事,父母心疼得紧,他不愿意读书,便不让他去。”
父母不鸡娃,哥哥鸡娃。
姜去寒遛狗回来,惨遭晴天霹雳。到底是上班更痛苦,还是上学更痛苦,姜去寒在书房处于痛苦与痛苦的叠加状态。
书房里陈设典雅,他坐在梨花木圈椅上,把书立在长案上,燕隐在他身边为他讲经论道。
大好的阳光从花藤里过了一圈,再裹着香从窗户滚进来。
桌案上的宣纸一笔未动,被阳光裁剪出明亮的方块,烤热。
姜去寒垂眸提笔,看似神色专注,实则只是把手腕放在纸上感受温暖,一张嘴又将空气吞入腹中,皇宫里的皇帝卡点用了一块玫瑰酥。
好吃。
燕隐放下手里的书,歪头看他。
因为要写字,他今日穿了简单素雅的窄袖长衫,只在衣襟处用金丝银线绣了两三朵祥云,头发用惯用的水色玉钗挽着。
本身颜色就极淡,偏巧阳光又太好。
好到能把真丝面料上的两三片织绣剥掉,把乌发上的玉簪脱掉。燕隐只能看见低垂着的一张旖丽的脸,像刚剥开的荔枝肉。
转过头,燕隐其实早就知晓伴读的弟弟有一副好颜色。
提起笔,放下,再提起笔,姜去寒现在无心读书,他想知道谢云霁和皇帝的关系为什么那么冷淡。
按理来说,宗室不参加夺嫡,谁当皇帝都很难动摇他们的地位,尤其是像英王这样宗室中的领头羊角色。
他想知道,便直接问了。
燕隐一愣,那可真是问对人了,他将八卦当知识一样
传授:“这其实是因为英王的缘故。”
英王妃早世,英王伤心到不能在故地久待,草草娶了新王妃后便带着年幼世子回了封地。
后来新王妃生了一子一女,又远离京城中先王妃的一切,逐渐笼络住英王的心。
世子小时候不甚明白自己的身份,后来渐渐长成,存在感越来越强,多次与弟弟妹妹发生冲突后,英王竟然上书皇帝,要另立世子。
奏书进了梦溪阁,先帝将他痛斥一番,派人将世子接到京中来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