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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9 章 老母鸡汤

老韩放下手里的茶杯,挺直后背将老花镜戴,“财啦?”

“你先别管我钱哪儿来的,说还记不记得。”

反正这钱也进不了自口袋,老韩没了兴趣,躺回到椅子上,“记得倒是记得,但早被卖出去啦。你也不瞧瞧,这都过了多少年喽,现在想赎回去肯定迟了哇。”

苏彩秀又问,“那您记不记得是哪家买走了?”

老韩歪着脑袋想了想,“不知道,反正不是咱本人,你们家的那块玉,是我当年让我徒弟带到省城摆摊才卖出去的,我人都没亲眼见到,哪里知道是谁买走了。”

既然话都这么说了,苏彩秀知道今天再问也肯定问不出来些什么。虽然遗憾,但也只能无奈接受现实,离前,她不忘叮嘱道,“反正您帮我留意着,要是有那块玉的消息,立马告知我,加价也可以,只要能让我把东西买回来。”

“当年你爹拿来的那块玉,成色又不,三百放在现在,都能买多一块玉,多亏。”老韩轻嘟哝着,刚想拿起水杯,却被先他一步的苏彩秀咕噜咕噜喝完了。眼看不容易放凉的茶水进了苏二的肚子,老韩气不打一处来,“,帮你留意着。赶紧走,赶紧走,每次你一来,我水都喝得少了。”

不用老韩大爷催,苏彩秀本来打算速战速决,再次推典当铺的大门,赶在三妹和三妹夫回来之前,重新回到车上。

……

苏厚根扛着锄头,咬着烟头,刚从后山回来被村头屋里坐着烤火的女人们给叫住了。

“老苏你咋还在外面闲逛哩?姑娘都回来了,你个老丈人还不赶紧去瞧瞧姑爷?”

“什么姑爷?我苏老汉打死,也不会认那小瘪三当我家姑爷!”

彩秀的婚事已经成为压在苏厚根心头的大石头,定时炸弹般,仿佛随时都会爆炸,苏厚根夜不能寐寝食难安,本黑瘦的农村汉子,短短几个月瘦了一大圈,雪里佝偻着腰,远远看着,像黑皮骷髅似的。

“城里来的姑爷都叫小瘪三啊?”

乡下人世辈都住在一起,语气冲点也正常,大家笑笑也过去了,更何况小苏丫头这么多年没来看看,这次不仅是自回家,更是将城里的丈夫也一并带来见爸妈。养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孝顺,婶子们也不免替苏家二老感到高兴。

“你家姑爷还着小轿车哩!县里老爷都没这般风光。俺看你们屋里啊,可真是鸟窝飞出了个金凤凰,你

() 和兰芬等着被接回到城里享清福去吧!”

“城里来的姑爷?”苏厚根念叨两,疲惫浑浊的双眼瞬间亮起来了,“你们说的是我家楚箐丫头?!”

“不然哩?咋,”婶子们咬着苏楚箐刚给的水果糖,八卦道,“你家彩秀也要嫁人啦?”

“她嫁个屁,”苏厚根骂道,但满是皱纹的脸却笑得如包子上的褶,“你们聊,我姑娘回来了,我得赶紧叫她娘多做几个菜。姑娘回来了,可不能叫她饿着肚子。”

至老婶子们提到的姑爷,自然被苏厚根给抛到脑袋后头去了,只要路上遇见村里人,问起他是不是遇到了啥事,他都会笑得合不拢嘴说上一句,“俺姑娘回来了哩。”

……

等桑坦纳进娄山村,顾屿衡才明白苏楚箐专门要买袋糖的用意。

娄山村处大山里头,周围都是山,世代住在村里的都算不上啥有钱人,这外国进口的小轿车自然是个稀奇件,车刚进村,被看热闹的小孩给围住了。

摇下车窗,苏楚箐喊住带头的泥娃,“狗娃,我爹娘在家不?”

被喊住的孩子吸溜着大鼻涕,往小轿车里一瞧,瞧见以前嫌弃他们的楚箐姨,现在光鲜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,也不免有些拘谨,“苏奶在家哩。”

“谢谢你,姨这里有些糖,你给大伙儿都分了。”

听到有糖吃,围在小轿车旁边舍不得离的小孩儿,口水都快要留下来了,纷纷伸出手,让苏楚箐给他们几颗。

得了楚箐姨的,狗娃嘴里含着糖,“你屋在村子最里面,我在前头给你带路”。

“那正,谢谢狗娃。”

狗娃摸着脑袋,“嘿嘿,不谢,咱个村的嘛。”

娄山村路窄但孩子多,听到有糖吃都从家里跑出来,在小轿车前头帮着引路,遇到有人门口摆了东西,‘嗙嗙’敲门让人把东西往后稍稍。

不到半里的路,顾屿衡踩着刹车慢慢往前挪,硬是让他出了整身汗。

要没苏楚箐的这袋糖,进来估计更难,能不能顺利挺进苏家院子尚且不说,这车漆估计都要被挂几条杠。

苏厚根着急忙慌扛着锄头回到家,整个娄山村的娃几乎都挤在他家院子里了。

门市部的一颗水果糖一分一颗,平时根本没人舍得买,要不是楚箐姨这次回来,狗娃还不知道水果糖是个啥味呢。

“我还要一颗。”

“我也要。”

“要要要,要个屁,让你们自爹娘买去。”

住在村边上的苏爷爷长吓人,孩子们平时最怕他,虽然只是听到了音,等苏楚箐将剩下的所有糖都交给了狗娃,灰扑扑的孩童们鸟惊鱼散,纷纷跑了,叽叽喳喳的苏家院子又安静下来。

“你爹真是的,狗脾气,一辈子都改不了。”杨兰芬扯着苏楚箐的手,久久不愿放。

“糖是我姑娘花钱买的,我凶他们几句都不?”

放下锄头,苏厚根拍拍身上的灰,又将打满补丁的棉服扯规整

,最后觉得碍眼,还是将外衣脱了和锄头放在一块儿,才进了家门。

顾屿衡此刻站在苏楚箐身边,正在和杨兰芬说着话。

知晏知微第一次看到泥巴做的房子,虽然奇但也知道大人说话的时候不能捣乱,被几个大人围在间,抬头看看妈妈再瞧瞧首次见面的外婆,最后两道视线都落在后回来的苏厚根身上。

苏厚根没有防备,与家里多出来的俩奶娃娃猛对视,笑也不是,板着脸更不是,求助看向自家媳妇。

“瞧把你爹吓的,话都不会说了。”杨兰芬笑道,“还愣着干嘛,咱姑娘带着孩子回来看你,你光准备站门口看着啊。”

原来这是外?也没狗娃哥哥说得那么吓人啊,已经完美融入娄山孩子帮的知微小脑袋一转,立马甜呼呼叫到,“外。”

知晏也跟着叫了。

“你,你们。”

知晏知微讲的是普通话,苏厚根说了一辈子的乡音,想要在孙子孙女面前留下个印象,反倒说出来的语调有些不伦不类。普通话憋不出来,索性又继续换回成方言。

哼了,苏厚根嚷道,“我哪里是愣,我是没想到这么多年,原来她还晓得要回来!”

从来没反驳过自家男人的杨兰芬急了眼,“孩子不容易回来一趟,你讲这些做什么。”

“我讲这些,还不是为她们一个个翅膀都硬起来了,连家都不记认,非要往外边跑!女孩子家家的,连外面是个什么况都不知道,背上钱跑。钱用光了,这下知道要回来了?”

虽然是关心的话,但却是不听。

本暴脾气的苏彩秀听完拿起苏楚箐的手,“既然爹这样想,我干脆死在外头得了,也免得和三妹回来碍你的眼。”

“哎呦,你爹胡说八道,咋你也跟着犯起了浑。”杨兰芬赶紧拦道。

眼看气氛即将降至冰点,苏楚箐本想出来劝架,顾屿衡却抢先她一步,将全部的过错都揽到自身上。

“是我的疏忽,本该和楚箐结婚时应该过来拜访您二老,结果一直拖到现在,爸妈心里有怨气,我也能够理解,但请希望不要怪罪楚箐。知道家里生了这样的变故,她也着急,忙前忙后攒钱挣钱,但为那段时间我在外出差,不能陪着她及时赶回来。对不起,作为丈夫和女婿,我还有很多没有做到位的方,以后我会花更多的时间陪着她,不会让她受委屈,也会和楚箐一起多回来看望爸妈。”

顾屿衡这番话,简直说到杨兰芬心坎上去了。

大姐从城里待会来三丫头结婚的消息时,说这男志重义有担当,但毕竟只是从大姐嘴里听说,没见到真人。到底是与坏,杨兰芬每当想到三丫头的婚事,也会暗自忧心。

但今天一看,确实应了大姐的那句,三丫头是个有福气的。

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,杨兰芬立马顺着顾屿衡的话往下递台阶,“姑爷来了,你甩脸子给谁看?你们也别在外面站着了,彩秀啊,你进屋把你哥叫起来,还有楚箐,你带小顾和俩孩子进里屋,我刚把炕烧起来,现在捂被子肯定暖和。”

“你们也真是的,要回来也不提前报个信,我也提前准备准备,现在家里也没啥菜。”

“老苏咱屋里那只老母鸡最近不下蛋了,估计活不长,你赶紧把鸡给杀了,给孩子们炖碗鸡汤。我再给俩大孙子一人蒸碗鸡蛋羹,今晚先这样简单对付一口。”

杨兰芬说得轻巧,但苏楚箐知道这是已经比过年还要丰盛的一顿饭了。但杨兰芬瞧着许久未见的二姑娘和三姑娘,依旧觉得不够。

“现在天黑了也没买菜的方,等明儿早上村里赶集,我再去多买些菜回来。到时候,再给我俩闺女做吃的。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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