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此番带回去的线索,已是够他们忙活一阵了,我已向皇上告假,很长一段时间,都不必再忙碌于此了。”
此时姜云姝当真讶异得有些说不出话了,甚至脑海里已顺着沈度的话,不自觉开始思考他们要去往何处。
如此突然,如此荒唐,如此冲动。
但她却是只是怔怔地看着沈度,逐渐升起满心的期待和欢喜。
姜云姝唇角压不住欣喜,嘴里还是轻声说着顾虑:“可是我什么行李都没带呢。”
“自是替你收过了,还缺什么便在路途中买。”
“那爹娘那边,可有告知他们,走得如此突然,也不知近来他们可有别的安排。”
“我今晨便已传信给两边告知了他们,他们既是知晓我们远行即可,路上仍可以再寄信回去让他们知晓我们的近况。”
“可是,我前两日还与灵珊相约今日一同进宫,我突然离去,也未告知她,她岂不要白等我了。”
说起进宫,沈度便微沉了脸色,把人又抱紧了几分,淡声道:“杨姑娘那头,二皇子自知向她告知你的去向,此时她应已坐上他的马车了,不会白等你的。”
姜云姝闻言惊愣了一下:“你安排的吗?”
“我安排你便足矣,我安排她做什么?”
所以,还真让杨灵珊料准了,此次还真是应荣
() 有意托应玄邀请她参加宴席的。
若不是沈度突然掳走了她,说不定今日白等的,就得是她自己了。
姜云姝思绪过后,又不由有些担忧:“二皇子殿下该不会欺压灵珊吧?”
沈度想起应荣提及此事时烦闷又憋屈的样子。
应荣咬牙切齿道:“你听听,她说的是人话吗!她说她看不上一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男子!我何时受过这种委屈!”
对此,沈度自是没有多言,甚懒得理他,交代完事务后,便转头离开了。
但如此情况,沈度也笃定回答姜云姝:“不会。”
遭欺压的,是应荣才对。
姜云姝便也没再多问什么。
如此话题,留着待她归来后和杨灵珊谈论,自是比和沈度谈论此事要有趣得多。
马车仍在向着不知目的地的道路驶去。
因着姜云姝已从睡梦中醒来,马夫也加快了行驶的速度。
在马车的摇晃中,姜云姝这才开始认真思考起来,他们此番行程究竟要以如何路线进行。
沈度就坐在她身边,一手环着她的腰,一手把玩着她的头发。
好似也在认真思索什么,但又好像和她想的并非同一件事。
直到姜云姝终是想出个大概,却又纠结于某个不同方向的目的地时。
她转头看向沈度,正要开口询问他的意见。
沈度也在同时,像是忍耐半晌,终是憋不住了一般,道:“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?”
“什么事?”
沈度微蹙了下眉:“你说呢?”
姜云姝静静地看了沈度一瞬,从他眼中不自然的神色中,终是悟出了些什么。
她好笑道:“我没忘,但是你不守约在先。”
沈度顿时有些泄气,绷着脸色抱紧姜云姝,低声道:“事出有因,若非如此,我怎会不在第一时间赶回来。”
“可是,你的生辰日已经过了。”
“但你本就准备了礼物,放着也是放着,难道不给我吗?”沈度向她凑近,压低了嗓音,神情有些不自然道,“我已期待许久了。”
姜云姝默了一瞬。
实则回想起来,她的确从未真正送过沈度什么礼物。
成婚时的香囊,她为习俗和繁琐的成婚事宜随意敷衍。
乞巧节说要把别人不要的绣品给他,最后连别人不要的也没给到他手里,让他捞了个空。
而后打算送给他的玉佩,起因成了误会,生出的矛盾让那玉佩也未能真正送给他。
但即使如此,她每一件送出的或未曾送出的礼物,都一如既往地被他满心期待着。
时至今日。
仅有他的生辰礼物。
是真正属于他的,是她精心准备的,是无论过去多久都存在它的意义的。
即使沈度失约,没能在承诺的时间赶回来,姜云姝也自是不会把当初随口说的话当真,也会将礼
物送给他。
可是。
姜云姝道:“你把我掳走了,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还留在家中呢。”
话音落下。
姜云姝本以为会看见沈度一瞬震惊懊悔失落的神情。
却没曾想,沈度眸光心虚地颤动了一下,不自然地别过眼去:“今晨我让清秋帮你收拾出行的行李,她或许心思细腻帮你记着了,会不会在你的包袱里,不然你找找?”
姜云姝:“……”
短暂的沉默后,姜云姝惊呼道:“你已经看过了?!”
“我没有。”沈度面不改色地否认。
“我不知道是什么。”
“清秋还能擅作主张把我为你准备的礼物装进我出行的行李里,她便知晓我一定会给你?”
“她……”沈度握拳抬手抵在唇边清了清嗓,“她或许知晓吧。”
姜云姝又气又好笑,而后面颊又不由升起一抹浅淡的热意。
沈度绝对看过了。
不论是威逼她身边的丫鬟小厮告知他礼物所在,还是他坑蒙拐骗让她的丫鬟把这件礼物一并带在行李中。
他已是知晓她送给他的是什么东西了。
姜云姝想到这,忍不住看了沈度一眼,试图从他脸上找寻几分,他是否喜欢这个礼物的表情。
马车座椅下,那个突兀摆在那里的包袱,好似早就在为此时而做准备,只是在此之前姜云姝不曾注意它的存在罢了。
姜云姝深吸一口气,微微弯腰往那包袱伸手而去,身后就在此时同时传来轻微但不可避免的解带声。
姜云姝眉心一跳,抿着唇还是把包袱拿到了手上。
她敛目打开包袱,那条以墨色丝绸衬着黑色皮革的革带放在最显眼的表面上,点缀的翡翠玉石透亮光泽,映入眼中一片夺目的光彩。
啪嗒一声响——
姜云姝回头一看,沈度竟是已先一步解开了自己腰上的革带,一副面无表情,却明显迫不及待的姿态,等着她快些把包袱重的革带拿出来。
姜云姝:“……”
解开的革带被沈度放置一边
没有了束缚,他衣襟松散开来,露出里面浅色的中衣,只等新的革带重新将衣衫整着。
姜云姝小声嘟囔着:“还说不知道是什么,分明就偷看过了。”
姜云姝从包袱里将革带拿出来,手掌下意识遮住了衬着皮革的墨色绸缎一角,好似在遮挡什么。
“想不到送你什么好,革带既是时常会用到的,便觉你应是会喜欢,这个翡翠我找了许久,成色应当不错吧?”
沈度目光灼灼地看着姜云姝,冷峻的面容已然快被涌上眸底的柔意覆盖。
他没有移开视线去看那翡翠,只看着姜云姝,道:“成色很好。”
姜云姝凑近他:“那我帮你系上?”
沈度没有回答,姜云姝便自顾自地先有了动作。
她微微歪腰,一手拿着革带往
他腰身的方向带去,一手将要穿过他精瘦的腰时。
沈度忽的出手,抓住革带的一头,也顺势掌住了姜云姝的手腕。
姜云姝一愣,怔然抬眸。
手上在瞬间已被不容挣扎的力道被捆绑了起来。
革带缠绕,柔软丝绸伤不了她的肌肤,宽边紧致,又让她瞬间被桎梏双手。
姜云姝垂眸之时,沈度的拇指抚上捆绑她手腕的丝绸之处。
一朵白云落于丝绸之上,略显粗糙的绣工和精致的革带有些违和。
但它在以深色为主的革带上分外显眼,几乎无处可藏,甚要比透亮的翡翠玉石还引人注意。
姜云姝脸上一热,下意识张嘴。
沈度抬起她被捆绑的双手,低头在那白云上,落上轻柔一吻。
“这个礼物,我很喜欢。”
姜云姝心跳加速,热意升腾。
最初她根本没曾想要在革带上进行刺绣。
她的刺绣自又自知之明,不论她如何努力,绣上去的绣纹也只会叫这条革带的美感大打折扣。
但沈度生辰那日。
她沉闷地坐在院中独自一人看着圆月上升直至夜深。
她想念他,又气恼他。
她的精心准备没能等到他的按时回归。
她拿着这条革带,甚至赌气地想,既是没有按时回来,那便不必再赠予他了。
可最后,她不知自己的思绪又飘向了何处。
这朵白云盛着她的思念落在了柔软的丝绸上。
羞赧褪去,是沈度对此毫无保留地喜爱让她同样感到欣喜。
她仰头朝着他唇上主动映上一吻,柔声向他道出迟来的祝福:“晏淮,生辰喜乐。”
沈度眸光颤动,似有热意涌在眼尾,令他不自觉闭上眼,抱紧她要将这个吻加深。
但姜云姝只让他吻了一小会,便偏头退开道:“把我松开,我先帮你把革带系上。”
唇边的落空让顿时不满地收紧了些手臂,嗓音已然暗哑,臂膀一捞,将人一把抱到了自己腿上:“不松。”
身体突然的腾高让姜云姝霎时惊呼了一声。
被捆绑的手无法找寻支撑点,只能整个人失衡地扯到倒进他怀里。
“你要干什么?”
沈度手掌在她身后下移,直至划过腰身,略过臀.部。
撩起她的裙摆时,他又一次吻住她,在加重的呼吸声中,低哑道:“你不是一直想在马车上试试吗,该我向你回礼了。”
一声变了调的低呼掩盖在了马车车轱辘碾压过凸石发出的咯噔声下。
马车晃动的弧度扬起马车帘,透入外面晴朗无限的天光。
散乱的衣衫,交晃的影子。
压抑在浓稠氛围下的暧昧交织缠绕着。
捆绑的双手,耀眼的玉石。
那落于深沉色彩上的一朵的白云分外夺目。
心相依,长相守。
温柔抚过的风,会记得他们携手走过的每一处风景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