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某位强大的存在定下婚契,借其力量庇护她。
这桩婚约对她而言,是一种庇护,也是一种制衡。
将来就算妖鬼降临人间,有这桩婚约在,其将无法顺利降临,定会受到阻拦。
季鱼微微闭上眼睛。
想必当初,祖母也是经过艰难考虑后,才会出此下策。
季老太君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孙女成为妖鬼的容器,最后死于非命。
甚至因为诅咒,季鱼的身体越发虚弱,将来若是被世人发现她是妖鬼的容器时,只怕这世间容不得她,为免妖鬼将来借她的身体降世,给人间带来劫难,杀了她是最好的办法。
季鱼有些明白为何祖母不愿意告诉她这些事。
祖母是疼惜她的,不欲让她背负太多,只想让她过得开心,安安稳稳地走完这一世。
如果江逝秋没有出现在偃月山庄,或许将来直到死,她都不会发现这些残酷的真相。
见她默默不语,江逝秋心坎间又涌起一种极为难受的感觉。
“阿鱼。”他轻抚着她的发,“你是你,不是什么妖鬼的容器,这世间,无人能将你当成容器!”
他的语气格外坚定。
季鱼弯了弯唇,轻轻地嗯一声,像是相信了他的话。
这时,一阵夜风从窗外吹来。
青羽城是一座海边城市,夜里的海风总是比白日要狂烈一些,江逝秋怕她吹多了风生病,将她抱回床上。
“阿鱼。”
躺在床上时,季鱼听到他叫自己,转头看他,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,无一丝光泽,如同蛰伏在幽冥深处的妖邪之眼。
她的心脏微微一跳,莫名地不敢与他对视。
江逝秋朝她凑近一些,两人离得极近,像是要说什么悄悄话。
“娘子。”他在被窝里握住她的手,双目灼灼地看着她,“娘子应该没有忘记昨晚在陈家时,答应为夫的事罢?”
季鱼:“……”
“难道娘子忘记了?”他怀疑地看她,“要不要为夫提醒娘子你?”
季鱼艰难地道:“不必,我还记得。”
江逝秋脸上露出笑容,昏暗的帐内,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,“那娘子打算何时兑现承诺?”
季鱼不动声色地往床里头挪了挪,然后发现这人也像条蛇一般,朝她滑过来。
她沉默了下,伸手挡在他胸前,说道:“以后吧,我现在身体不舒服……”
连身体不舒服这种借口都出来了,可见她现在有多慌。
要是以前,她只会表示“还好”、“没事”,就算真不舒服,也会强撑着,不让人看出来。
江逝秋马上坐起身,说道:“那我让人去请大夫……”
“还是别。”季鱼拉住他,“现在天都黑了,还去打扰别人,多不好啊。”
可惜在江大人这里,是没有什么不能在三更半夜打扰别人这种传统美德,他打扰得理直气壮。
季鱼拉住他的袖摆,不复镇定,无奈又羞窘,喃喃地道:“……我现在感觉好多了,不必看大夫。”
他转头看她,那双妖异的眼睛居然透露了几分狼性,嘴里却说得很漂亮:“娘子,不必逞强的,要是真不舒服,咱们就去叫大夫。”然后想到什么,他继续道,“娘子说得对,三更半夜确实挺打扰人的,也费时间,不如我明儿开始去学岐黄之术,日后娘子身体哪里不舒服,我可以给你看。”
季鱼:“……”
所以,这承诺她今晚是非要兑现不可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