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幕,正好让过来查看情况的墨公子一行,全都收到了眼底。
墨公子在药庐的小院门口止了步,以目制止了卫苍等人的动作,目中光华闪烁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卫苍与卫濯跟在他身后,心中所受的震憾要多大就有多大。
薛温出身名门,且又是天下知名的医者,在谷中的地位超然,便是见了主上,也从来没有屈膝行礼过。
而无论是营主卫主还是其他人,平时都只有有求于他的份儿,见面时全都是低声下气,小心求恳,生怕惹了他老人家不悦,不肯尽心为自己和下属疗伤。
可他们现在看见的是什么?向来矜持高冷,对他们不假辞色的薛大郎中,竟然对着卫莲各种讨好,甚至于不惜双膝跪地!
他们心中巨震,洛千淮何尝不也是如此?
她连忙伸手搀扶:“薛郎中,你这是做什么?”
薛温虽然是医生,但也是内外兼修,一身功夫相当不弱,哪里是她扶得起来的。
“我想拜入莲先生门下,跟您学习医术。”他极为诚恳地道。
洛千淮的第一想法,当然就是拒绝。她当然不会妄自菲薄,以为自己的医术不足以教人,更不会敝帚自珍,把自己所学的一切尽数私藏起来。
事实上,经历了前世医学教育的人,都不会有这种想法。天下患者何其多,只有早日将更先进的医术推广普及出去,才能泽被万民。
只不过,现在时机尚不成熟。她留在这谷中本就是权宜之策,早晚都要找机会离开,又何必收下这么个弟子,多上一份羁绊呢?
“我年龄尚幼,于医学方面也不过是入门者。”她想了想,找出了一个曾经用过的挡箭牌:“且所学医术,皆由舅父所著医案中得来,若非事情紧急,便是使用也该经过他老人家的同意,又哪里有资格收你为徒呢?”
薛温恍然大悟。怪不得这位莲先生年纪轻轻,就有如此医术,原来竟是家学渊源!
“不知您的舅父,是哪位国手名医?”薛温郑重问道。
这个问题,门外的墨公子等人也同样好奇。他们确实曾经调查过洛千淮,但对于她从未露过面的母系亲族,确实没有多加关注。
国手谈不上,是不是名医洛千淮也不太清楚,可是谎话既然已经出了口,那就一定得坚持到底:“舅父现居于长陵,姓文名溥。”
“文溥?”薛温重复了一回,脑中飞速回忆,却怎么也没想起相识的名医中,有这个名字。
“令舅父之医学见解,莫说是在五陵,便是西京之中,也未必有人能及。”薛温说道:“可是不知为何,温竟然从来未听说过这个名字?”
没听说就好,洛千淮松了一口气。她还真担心他早就认识,揭穿自家舅父的真实水平。
“舅父向来淡泊名利,平素喜好独来独往,得闲时不是研究药性,便是为贫寒百姓免费诊疗,既无达官显贵扬名,薛郎中未曾听闻,也是自然之事。”她信口开河。
薛温却听得眼睛一亮,大为钦佩:“令舅父悬壶济世,仁心仁德,怪不得医术远胜于温这等沽名钓誉之徒。”
“薛郎中过谦了。”洛千淮再次伸手相扶:“每位医者都有自己的路。我虽然不便收徒,但却也乐于与你交流切磋,互相增长。”
只要你不去找我那个淡泊名利的舅父求证,我就很乐于指点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