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容与的目光直直望向方石仪:“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的神识并没有什么损伤,石仪师兄可不要告诉我,你是未雨绸缪。”
方石仪愣了好半天,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:“我承认,掌门师兄洗掉了你的记忆,我……确实知情,但雪莲就是因为得知你记忆被洗去,会影响神识,才为你种的。”
时容与似笑非笑的望着他,没再追问什么,他放下喝完地茶盏,起身朝床榻走去,锁链的延伸足够在他屋子里活动,却走不出这间寝宫。
方石仪看着那道有些踉跄的身影,不忍又问:“若是……若是梁郁欺负你了,你只管告诉师兄。”
时容与顿了顿,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,衣袖将整个手背都盖住了,并未露出任何痕迹,他淡淡道:“告诉师兄,师兄又能如何?”
方石仪又失语半天:“我……我去给你揍他!”
时容与轻笑了起来:“你把他揍坏了,我的灵力去找谁要呢?”
“这小子皮厚……”方石仪刚又要说些什么安慰时容与,突然反应过来时容与说了什么,愣在原地,“怀瑾师弟,你,你说什么?”
他听清了时容与说的什么,才觉得眼前的人突然一下子离他好遥远。
明明近在咫尺,偏偏如同云端仙,触不可及,也不敢亲近,那人眉眼间的淡漠一如钟山外的雪,冷到骨子里。
难怪师尊常说,时容与,最适合修的是无情道。
天人本无心,何苦降凡尘?
时容与像是并未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令人震惊,反而反问道:“莫非在师兄眼里,怀瑾只是一个常年闭关孤陋寡闻之人?”
“我虽不是药修,也不懂药理,双修之法却略知一二,即便当真不知……这每一次与梁郁做完那些事后,神识入灵府,无端汇聚的灵力,还不足以让我探究一二吗?”
方石仪这下是真的觉得,时容与有多可怕了:“那你……知道梁郁会是什么下场吗?”
这回,时容与倒是顿了顿,随即道:“知道。”
方石仪:“那你……你果然对他,还是恨着的,是吗?”
时容与的目光望向了窗外,轻叹了一声,这会儿在他脸上又多了一分悲悯:“谈不上恨吧,他也不过是被卷入局中的可怜人罢了,若不是这一场算计,他本可以不受那么多折磨,至少不会变成如今这般偏执疯魔的模样。”
方石仪沉吟许久,问:“那你打算怎么做?”
时容与收回了目光,门外没有人,他也不担心方石仪会把这些告诉梁郁:“等我灵力恢复,我会替他稳住神识,待他养好,此后桥归桥,路归路,各不相干。”
方石仪看着时容与平心静气的说出这句话,一时又想问:“怀瑾师弟,你究竟把梁郁当做什么?”
时容与垂下眼眸,似乎也思索了一番,随即才道:“我曾将他当做徒弟,尽心教养,想他不受魔种与灵力的折磨,安稳一生,也曾将他当做师弟,想要护他周全,让他余生有光可照,有人可依,但是师兄,不论如何,我想护他之心是真,纵使设局利用,妄虚宗断我四肢,废我修为也是真,魔宫百般折磨,种种痛楚,亦是真。”
“我如今利用他重筑修为,替他稳住神识保他不会魂飞魄散,也算两清。”
方石仪再也说不出什么,他劝不了时容与,也不知道如何劝,时容与对梁郁做什么都不为过,哪怕折磨对方,杀了对方,那生生折断四肢废掉修为,将时容与从云端拉入泥沼,并没有人操纵梁郁逼迫他这么做,是梁郁自食其果。
只是若是真到了两清的地步,以梁郁的性子,恐怕做不到,他如今对时容与这般执念,若是得知时容与存了和他两清的心思,恐怕会当场发疯吧。
可那时时容与恢复了灵力,甚至按照这样修炼下去,假以时日必能飞升,到了那时,梁郁再也奈何不了时容与,也禁锢不了对方,又该如何呢?
方石仪这一瞬间,不禁想问问,这世间事,是生离苦,还是死别苦?是求不得苦,还是放不下苦?是眼睁睁看着所爱在眼前死去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