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头有人敲门,紧接着传来谭母的声音:“他爹,我能进来吗?”
谭二自从入府,这近十年来,母子俩只见了一次。
“进!”顾秋实飞快起身过去开门。
谭母今年三十有六,但头上已经有了白发,脸上皱纹很深,今儿特意上了妆,又因为脸上有皱纹,且没有保养,这会儿脸上的粉都变成了一条条。
顾秋实心下叹了口气,关上门,端午方才为他准备了水和干净的帕子,这会儿刚好用上,他将帕子递给了谭母:“娘,你洗把脸。”
谭母平时在铺子里从早忙到晚……谭家做的是吃食生意,原本夜宵和早餐只能卖一样,谭利民为了多挣钱,晚上卖各种下酒的小菜,铺子里还摆了好几种价格不一的酒。早上卖汤面和包子,中午下午还要卖炒菜。
他自己虽然也在铺子里帮忙,但随心所欲,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,一天卖得少了,他还要发脾气。
归根结底,苦的都是谭母和兄妹俩。
谭母看着面前的帕子和水盆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。
顾秋实握住了她干瘦的手腕:“娘,我是您亲儿子,在儿子面前,您不用怕丢人。”
谭母很不自在,急忙弯腰洗脸。
顾秋实又去桌上给她倒茶,还把点心盘子也端到了她面前。
谭利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心里很是不满,儿子方才对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,哪有这会儿的殷勤?
“二子,你是不是对我有怨?”
顾秋实扬眉:“你看出来了?如果不是你无能,我们兄妹何至于此?生而不养,你就是个畜生,养不起孩子,你倒是别生啊。我们兄妹又不欠你的!”
谭利民厉声道:“你们是我的儿女,命都是我给的,我也不是没管你们,当初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……”
“我也是男人,小时候我不懂,但现在我明白了呀。我的命根本就不是你给的,是我娘十月怀胎,又九死一生才换我出生。你付出了什么呢?”顾秋实语气刻薄,“就是爽了一把而已。”
“闭嘴!”谭利民气得胸口起伏。
谭母脸色羞红,很不自在。
顾秋实伸手一指门口:“这里是我的地方,你要是不爱听我说话,现在就滚出去。少在这儿来教训我!”
“这明明是你主子赏给你的,怎么就成了你的地方了?”谭利民气急败坏。
顾秋实看着他叫嚣,忽然笑了:“知道的,知道这是公子赏给我的院子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给的呢。爹,这地方是你安排给我的吗?”
谭利民心弦一颤,他霍然起身:“疯子,我懒得跟你多说,你非要往死路上奔,老子反正是已经劝过了,你爱听不听。”
话音落下,人已经出了门。
怎么看,都像是落荒而逃。
谭母看着男人的背影,叹了口气:“二子,你们父子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面,你不要惹恼他。这些年你爹手头积攒了一些银子,帮你们兄妹赎身应该是够了,回头你好好哄哄他。这签了卖身契的下人,再怎么得势,再怎么威风,那都只是暂时的。如果哪天运气不好惹恼了主子,很可能连命都留不住。如今我唯一的心愿,就是让你们兄妹回家,